第二章 暮日之光(二)(1 / 2)

阿爸教過梁飛翔要用心記住人生中最美好的東西。以前是同學的友情,就像秦小語可以為了他第一好學生的聲譽替他扛下考試作弊的惡名。還有梁爸梁媽的親情,至始至終都是他刻骨銘心的一部份。

現在,他眼界寬了。梁飛翔的世界已經不再是家與學校之間,他想起那個夜晚,想起那張美麗而憂傷的臉容,他發現美麗的東西充斥著他的大腦,令他窄窄的心髒一時之間難以去承載。他喜歡阿爸手中的畫筆,他也可以用那支筆來記住他美好的東西麼?

阿爸是在梁飛翔五歲那年搬來的流浪畫家,原名周景成。原先,他年紀還算較輕,租在梁爸梁媽的隔壁時,還活脫脫一副生氣的樣子,常是早出晚歸。或者背上挎著一個畫囊,手裏拎著個旅行包,一出門就是好幾天。但是約莫過上了四五年,不知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精神就萎靡下來,街坊的人都說他得了抑鬱症,也很少同他打些交道。後來,他就經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關就是好幾天,不見人影,一直到他的牆壁上被人發現,掛滿了形形**的圖畫,雖然很少人看懂,但畫麵確實是非常的精致。

至於他口中的阿爸,不過是出於他亂竄的傑作。撞著他的第一麵,他被他房間裏的圖畫搞得天花亂墜,他在他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於是,他常來他家玩。於是,他任由他這樣親昵的喊起阿爸來,於是,他成了他十八年來不可抹去的一段記憶。

那個漫長的夜晚在輾轉反側的睡夢中煎熬出了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清晨五點半左右的街道依舊是人影稀疏,幾團若隱若現的晨霧籠罩著街道迷迷糊糊。梁飛翔憋了一個的晚上,要不是昨晚回家太遲,梁媽叫住,說什麼他又要在阿爸家夜不歸宿。還有一個令他死心的說詞,說是阿爸出了趟遠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也是清晨五點半,他照樣第一個穿過人影稀疏的街道,站在阿爸的大門前。他微笑了,阿爸的房門朝著他大大的敞開著。

“阿爸,翔子來了。”

兩非翔忘記了自己可還是幾天前的梁飛翔。梁飛翔忘了阿爸咳是還能認出他這張精致的臉來。他也忘了足不出戶的阿爸這次是真的出了一趟遠門。

阿爸的右手掌,一隻畫筆握著僵持在畫架前,他的臉正對著門口的梁飛翔定住了神。秀氣的頭發,高高瘦瘦的身材,一張俊俏生氣的臉容,一對異常炯神的眼睛。可是同牆壁上的圖案交相輝映著,同他的往事有著千絲萬縷的勾連。像是一波巨大的洪流,衝撞著,湧向他記憶的深處,如此的熟悉而又針針刺痛。

阿爸的臉色霎時變成慘白,梁飛翔怔怔地望見他失了神似的,側過臉去。他沒有想到阿爸對他的陌生會產生這麼大的反響。阿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牆角的一張油畫上麵,兩非翔想起前些日子那個角落是沒有那張圖畫來著,可能阿爸這次出門就是為了這張畫吧。可能阿爸的失常跟這幅畫也有關係。

梁飛翔幾步走到那幅畫麵前:“阿爸,這畫是你剛帶回來的嗎?”

阿爸用力泛了幾下的眼皮子,像是跑進了沙子:“翔子啊,阿爸都快認不出你了。”

“可你還是叫我翔子,我喚你阿爸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