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那一日,惠賢一如往常梳洗著衣,伴著瑤華讀書,看日頭高了,才叫人準備車馬,去十一府上。
到了地兒,發現這府外有不少內宮禁衛,猜測黎雲和瑤華都已到了。果然,那廂黎雲已等了一會。
惠賢笑對黎雲道,“你來的好早?。”
黎雲笑道,“多不容易出宮一趟,可不得多掙些時光。”
眾人都笑。十一早已命黎雲、扶婉及惠賢、瑤華的丫鬟侍女們都退下休息,遣了府中人前去招呼,自己接待著這幾位姐姐妹妹。
十一木訥,請幾位姊姊妹妹們坐下喝茶便無話可說了。好在都是自家姐妹,深知他脾性都不怪罪於他,各自說話,倒不拘謹。
黎雲道,“十一哥府中就是清靜,人這樣少。”
扶婉道,“十一哥還未成親,自然人少的,等到有了嫂嫂,你到時看人少不少。”
黎雲道,“母親也是,急著我們的事,怎的十一哥年紀更大,她反倒不急。”
扶婉又道,“男子成親晚些也沒什麼,若女子錯過了好時光隻怕嫁不著好人家。”
黎雲便有些怏怏不樂,道,“這女子容貌倒比德行更重要了。”
惠賢插話道,“黎雲表妹這話可就不對了,德行雖重要,若有美滿青春豈不是更妙?”
黎雲道,“總而言之,評判女子總要看這容貌的。”
惠賢笑道,“你選夫君難道不看他尊容嗎?”
黎雲燥了,道,“表姊!”
惠賢笑道,“好好,我不燥你!”
扶婉抿唇笑道,“表姊說的好,她呀,非得羞一羞才知道好歹。”
黎雲見她倆有同口共言的意思,忙轉了話頭,問李經世道,“十一哥可有中意的人?”
李經世聽她們之前言語就已經有些羞赧,黎雲這猛一問,讓他想起那件婚事來,雖然已不作數,但惠賢就在眼前,真是好不尷尬,偏他又不善掩飾,把一張臉燥的通紅,好半晌才道,“並沒有。”
黎雲見他這幅模樣,越發起了戲弄的心思,道,“臉都紅了,還說沒有,快如實說來,我也去母親麵前替你求來。”
惠賢聽她一說,肚裏幾番輪回笑了一圈,黎雲可真叫欺軟怕硬,李經世忠厚內斂,言辭不利,她就想著法打趣他,而扶婉人聰慧機敏,口舌伶俐,她就避其鋒芒。惠賢不忍李經世老實人受窘迫,道,“黎雲表妹,你當心十一表弟急了到舅母麵前告你一狀,看你怎麼過這一關。”
黎雲洋洋笑問李經世,“十一哥,你可會這樣做?”
李經世道,“妹妹信任我,我怎會如此行事呢?”
惠賢搖頭,李經世未免也太實誠,遭黎雲欺負也不冤。
黎雲得意一笑,所幸此時下人來稟報七皇子府上派人來了,黎雲才放過了十一,眾人收拾一番,與十一作別,去往七皇子府邸。
也不知李克研有何神力,這一路上果然沒有內宮禁衛跟隨,端的是無聲無息。
一眾人入了李克研府,並沒有見到李克研,隻有府上管事叫高汝灩的姑姑接待。
那姑姑恭敬請安後道,“有幾位客人已到,爺正陪著客人,命奴婢好生招待貴人們,不可怠慢。”
扶婉笑向那婦人道,“有勞姑姑。”
幾位便往後院去了,歇在舟山居中。
舟山居陳列書畫甚多,是李克研平日賞玩常來的地方,此時因怕她們四人無趣,才特讓她們歇在此處的。
扶婉深受母親熏陶,甚愛這些玩物,左右環顧,愛不釋手,道,“好長時間未來,七哥又收羅些許珍品。”
黎雲道,“七哥忒含糊了些,好容易來一次,連麵也見不著。”
惠賢未搭話,扶婉道,“七哥為我們綢繆,你怎說此話?”
黎雲聽她如此說,笑道,“我不過是說笑,心裏哪有半分怨抑。”
扶婉這才緩和,又轉身品玩字畫,把黎雲丟在腦後。
黎雲見此,向惠賢俏皮一笑。惠賢亦回以一笑,與瑤華遊賞滿屋玩物。李克研收藏甚雜,舟山堂四壁雜陳書畫,山水花鳥、市井人物、風俗異誌均有之,而堂中又陳列許多刀槍劍戟,鋒芒滿室,不由得人不肅然起敬。
惠賢久觀兵器,瑤華頗不耐煩,拖著惠賢來到杜陵生的《涉牛圖》前,道,“姊姊,你看,這畫忒有趣。”
《涉牛圖》筆墨簡練,而神態栩栩如生,所畫情景十分閑適安然,安寧非常。
惠賢稱讚道,“果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