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又細細看了一番,好久才罷手,換了一本草木繪本賞玩。
黎雲久坐無聊,向惠賢道,“表姊,不知邊疆景況如何,與盛京相較如何?”
惠賢回身笑笑,留瑤華繼續看那草木繪本,自在黎雲身邊落坐,道,“這可真是說不盡,不知你想知道什麼?”
黎雲道,“不拘什麼,隻撿有趣的說來吧。”
惠賢笑道,“那好,隻要你不嫌無趣。”
黎雲忙道”不會“。
惠賢於是講道,“邊疆風俗與盛京大約是不同的,在我看來最有趣的莫過於射黃羊了。”惠賢抿唇一笑,“黃羊是草原上最快的動物,少有敵手,每逢佳節,西城丁壯獵戶總要集結一處前往城外草原射殺黃羊,父親在軍中閑時也好此道,到了冬天便選取軍中騎射能人,同往城外,眾人引箭拉弓,奔逐相競,真是熱鬧非凡。”
黎雲聽著,道,“隻是這禦馬追逐嗎?”
惠賢道,“是。”
黎雲又道,“不知樂趣何在?”
惠賢滯言,道,“大約風景不同,生情也不同。草原開闊,而盛京多名山,在西城外可領略縱馬奔馳的快意,盛京則有登高望遠的豪情。”
黎雲點頭道,“是也,我孤陋寡聞,倒叫表姊見笑了。”
惠賢道,“哪裏,我未來盛京也不知奇山峻嶺是如何,表妹若有機遇去往邊疆就知這一番風情了。”
黎雲笑道,“這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邊疆還有哪些趣事兒,表姊你快都講與我。”
惠賢想了一想,又道,“西城久曆戰火,百姓很懂得及時行樂,每逢佳節,城中居民不論男女老少均盛裝出門,在集市上競相鬥豔,勝者誌得意滿,敗者也不覺得丟臉蒙羞,笑語晏晏,滿城歡快。”
黎雲詢問,“未嫁女子也可隨意出門?”
惠賢道,“是。邊疆不若盛京,民風未開化,本性又豪放,因此對女子也不多加管製。”
黎雲麵有驚異,道,“竟然全不顧禮法教義,不怕辱了名聲嗎?”
惠賢笑道,“表妹你真是糊塗了,既然風俗如此,眾人也都以此為習俗,怎麼會辱沒名聲?”
黎雲萬沒想到如此,道,“我真是沒想到……那表姊你也時常出府了?”
惠賢搖頭道,“母親幼承禮教,怎麼會允許呢?”
黎雲點頭讚許,歎息道,“想來表姊大約也同我們一樣,自幼囿於深閨了。”
惠賢道,“若說囿於深閨也不盡然,父親愛藏書,家中倒有萬卷書籍,每日裏閱經覽書,閑暇時舞劍修身,也算愜意非常。”
黎雲聽她這樣說倒有些臉紅,說笑道,“表姊真是讓我自愧不如。我在宮中有姊妹相伴尚覺煩悶,表姊隻有瑤華且年歲還相差這樣多,能夠怡然自樂,是心裏真寧靜。”
惠賢忙道,“哪裏,不過是癡看書,並沒有什麼。”
兩人相視而笑,過一會兒,黎雲轉向瑤華道,“瑤華表妹,你過來!”
瑤華聽見叫她,忙丟下繪本跑來,笑嘻嘻道,“黎雲表姊。”
黎雲道,“你可餓了,我叫人拿些糕點給你可好?”
瑤華興高采烈的應了。
黎雲便吩咐侍人準備吃食,高汝灩姑姑向惠賢道,“郡主,我們小少爺正在書房等候小郡主,不如把東西擺去書房,我再伺候著小郡主過去。”
惠賢道,“不必勞煩姑姑了,我從未來過七表哥府,便由我和瑤華一起,也好觀覽一番,隻請姑姑派個人給我們引路。”
高汝灩姑姑不肯,惠賢又再三推辭,她這才派了人領二人去了書房。
書房離舟山居並不遠,隻是兩人觀看回顧花了不少時間,等得到了書房隻見李霽站在堂中左顧右盼,見到二人羞赧一笑,見過禮,叫了兩聲“表姑”,瑤華平生頭一回聽人叫她“表姑”,倒有些稀奇,嘻嘻哈哈應了。於是三人同入房中。瑤華是愛鬧的性子,正對付李霽這種怯生的脾性,她自己絮絮叨叨也不嫌棄李霽初時羞怯言語少,領著他玩耍,一會兒說“抓筆不能這樣,應該如何如何”,一會兒又道“這本繪本有趣味,叫李霽也看看”,一副小大人模樣,十分重視這個長輩身份。
惠賢看這兩個明明是孩童,動作言語還擺脫不了稚氣童真,說話行動卻擺出一副大人樣式,真是笑破了肚皮,不過她顧及瑤華的“麵子”,隻在心中暗笑,沒有叫瑤華發惱。
惠賢見她兩人玩耍倒相宜,便走到書架前尋找一番,拿出一卷《新五代史》,坐在堂前細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