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令如山!本來江言罪當做成人彘,我還賞了他一個痛快!這種事情軍中常有,你不慣了,趁早滾!”
我不及安撫被打出一片紅色的手背,腦未想,身先行,早一個巴掌招呼了上去,看著他臉上高高漲起的紅色梧桐葉,甚美甚醒目,心中一暢。
“畜生!你以為你仗著一個軍令如山就能為所欲為?那我仗著一個長嫂如母還能教訓你呢!如果龍予醒著,他斷斷不會容你作出這等沒人性的事來!”
原予像是被我打傻了,怔悚了一會兒,隨即眼睛凸了鼻子斜了嘴巴也歪了。我看著他的鼻翼變大變小地扇了幾次,嘴唇向左向右地歪了幾回,額上的青筋突突跳個不停,終是眼睛一翻鼻子一哼:“若是龍予,他隻會手段更加殘忍。”
我看著他背對著我三步兩步跨了出去,那樣子,就像時怕自己一個後悔一個耽擱就會轉身上來揮動寒生把我砍成人彘泡在酒缸裏似的。
我重傷之後本就氣血不足,如今動了氣,一個頭暈腳軟歪倒在椅子上。喘了兩口。便拿起桌上的茶盞往唇邊送去。龍予被原予趕來的救兵接應後就昏了過去。隨隊的一位神人正在救他,說是十二個時辰內誰也不能靠近。於是我便和那瘟神作了一處。剛剛老子義憤填膺賞了原衡大將軍一個大耳刮子,如今平靜下來真是寒意頓生,當即顫著兩片薄唇,抖著一雙素手,那茶水便如涓涓細流傾瀉千裏,隻是怎麼也傾瀉不進我的喉中。
我呯地把茶盞一放,走出去把門一推,空空。抬腳走了出去。院子裏春光明媚,偶有幾個下人迎麵走來,我便點頭微笑,一臉的體貼憐下。如此這般暢通無阻的走出了院子,行雲流水地到達了大門口,看著洞開的大門,不由一喜,正要繼續行雲流水地走出去,忽聽背後一聲奶聲奶氣的“二少爺好。”,這府院看似是富商的普通民居,其實是龍予在鎏都的秘密基地。貴府裏的人都尊稱龍予一聲大少爺,就幹脆稱呼我做二少爺了。我行雲流水的身形僵了僵,回頭一看,眨了眨眼睛,視線又向下一掃,膝蓋上不遠處一張天真爛漫的嫩臉正仰脖衝著我――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小蘿卜頭子,兩個丫髻甚可愛。身上竟然有淡淡的龍涎香的氣息,我心裏一咯噔。仔細地又看了看他掐得出水的麵皮,心裏又嘲笑自己多疑,便彎了眼睛。“你二少爺要出去有事呢,乖乖的守著大門。我一會兒便回來。”
“可是管家哥哥說,三天內,沒有他特許的人,是絕對不能出府的。”
管家……哥哥?我皺了皺眉頭,突然明白過來。當霎時唇角一彎,臉上春風拂麵般綻出笑紋,慈祥地看著地上的小蘿卜頭子,藹聲道:“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弟弟向後退了退,一臉驚疑地看著我:“我,我叫吟堯。”
我笑出白牙“原來是吟堯小弟弟呀。”
我欣慰地看著小弟弟黑透透的大眼珠裏淚光瑩然。
“吟堯,你說,在我們府裏,誰第一個說了算?”
“嗯……自然是老爺了。”
我僵住,那個冒充的老爺啊……的確。我抽了抽嘴角。而後微笑點頭:“吟堯真聰明!那麼,誰第二個呢?”
吟堯眨了眨長長翹起的睫毛:“大少爺。”
“吟堯真是好孩子!那第三個呢?”我循循善誘。
吟堯開心的笑了:“是管家哥哥。”
我循循善誘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哪裏跑來的這麼笨的孩子?
“為什麼?”我眯了眯眼睛“我可是二少爺啊,管家哥哥可是要服侍我的。為什麼原管家比我地位高?”
“可是,管家哥哥講話很有用的,沒有人敢不聽他的。”吟堯皺著一對春山修眉。“二少爺你是新來的,也沒人聽你的。”
“可是我是少爺!”我咬碎了銀牙“他是管家!他可是我們家買的,他要聽我的,所以你們也要聽我的!”
“真的?”吟堯半信半疑。
“當然了!”我欣慰於吟堯的一點即透。孺子可教!“原管家他從來都是我說一他不敢說二的!他就是我的跟班兒!他就是我的奴才!他就是我的看門犬!”
這句話剛剛說完,我就明白了,為什麼騰予再三跟我強調,做人一定要謹慎,一定要慎言,一定要低調。
背後的原予雙眉微挑,語氣平淡無波:“是麼,二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