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夕嘴裏不停地嘮叨,手裏卻也不停下,三下兩下,就給靈兒挽了一個簡單利落的發髻。
“能讓本姑娘梳頭,也算是你的福分了,我可是伺候花魁的。去吧去吧,等你回來,我就把你的點心吃完了。”
白翎依舊一身白衣,氣度非凡,可是在靈兒心裏,已經多了一堵橫在兩人之間的高牆。
靈兒低著頭,再不敢直視白翎,呆立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是叫翎哥哥呢?還是叫晉王爺呢?
“大膽。”侍衛一聲嗬斥,靈兒嚇得一哆嗦,撲通跪下了。
“靈兒快起。”白翎伸手去扶靈兒,她卻身子向後一縮躲開了。
“民女不敢,晉王恕罪。”空氣中多了一絲尷尬,讓兩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白翎手一揮,侍衛們退出了房門。
“為何如此怕我?”白翎的語氣有些不忍和無可奈何。
“父母可安好?”長久的沉默,尷尬的氣氛,這若有若無的隔膜,讓兩人都多了些不知所措。
“翎哥哥,我沒有家了。”白翎沒想到想要打破沉默的問話,竟讓靈兒啜泣起來,一時間慌亂了陣腳。
“靈兒若是願意,可隨我回王爺府。”白翎的聲音微弱地自己都快要聽不見,可是話音未落,靈兒臉色已經變化。
她抬頭看向白翎,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可是瞬間就失去了神采。
“王爺盛情,靈兒實難消受,環采閣已是靈兒容身之處,王爺不必擔心。”
聽到靈兒又改口稱自己“王爺”,白翎的心再次陷入了冰冷之中,此時他的神情與昨夜一模一樣,房間裏瞬間充滿了寒意。
“靈兒告退。”
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可就是這麼讓人失落。看著靈兒離去的背影,白翎心裏一陣酸楚,曾經以為這個女孩不同於別人,可終究還是要孤獨一世嗎?
世人僅知晉王,鮮有人知白翎,而晉王、白翎,哪個才是自己真實的靈魂?自小,兄長雄韜武略,自己雖有小聰明,卻總是不及兄長文武全才。少年時也曾爭強好勝過,可是任自己再頑劣任性,兄長總是悉心地教導,“丹腦火綴,白翎雪開”,白翎這個名諱,既是兄長與自己的約定,也是一個不可實現的夢。
而後,兄長登基,白翎位列晉王,新政未穩,新策未定,正當他要一展雄才的時候,身邊的一切悄悄地發生了改變,朝廷官員開始頻繁邀約他,期初他隻認為是政治交流,並不避諱,可長此以往,無端地就生出了些莫須有的嫌隙,甚至連伺候自己的親近都受了蠱惑。
白翎心中皆是苦楚,性情也漸漸冰冷起來,可兄長之位,定然更加艱辛不易,自己若是退卻了,兄長更缺了心腹之人。近幾年,白翎四處遊曆,監視賑災,整治貪汙,重審冤假錯案,精修政律,晉王之英明響徹中州。而白翎這個靈魂,卻被深深地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