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說:“我女兒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多少人家要下聘禮,我就是不應。女兒小時候算過卦,說是娘娘命,沒想到,真的應了。”
第二天一早,劉員外坐上轎子去向陳知縣稟告詳情,心急火燎的老朱把自己的全部積蓄拿出來,又管小貴借了一些,兌成十兩一錠的紋銀,悄悄地塞給那仆人,然後由仆人領著,去給那主子三拜九叩。
沒想到對方倒也平易近人,老朱說:“家中一女貌美如仙,尚待字閨中,願意來此伺候聖上。”年輕人微微一笑:“弄來給朕瞧瞧再定奪。”
老朱又找小貴:“把錢再借我點兒。”
小貴說:“還幹什麼?”
“我回臨湘老家,把閨女接來,獻給皇上。”
小貴說:“那你和皇上要路費不就行了?”
老朱說:“眼下不好跟皇上開口,等我當上國丈,自然金銀遍地,還能讓你吃虧?”
小貴心裏不高興老朱把許給他的女兒獻給皇上,就說:“沒錢。”
老朱“切”一聲:“沒有拉倒,有你小子後悔的時候,我外麵借,借完錢我馬上回家。”
小貴說:“你不等東家回來告個假?”
“告個屁,以後還不知道是誰伺候誰呢!”
老朱走後,院子裏一下熱鬧起來,一撥一撥的人來叩見,一撥一撥的人來送古玩玉器金銀財寶,仆人都一一收納。小貴想,肯定是老朱出去借錢時傳揚出去的消息。
午後,小貴見劉員外領了幾個穿官服的人來,其中有陳知縣。陳知縣叫來幾位在京見過光緒的官員,眾人從窗外偷看了,都說跟皇上極為相似。
陳知縣忙去問安,陳知縣說:“不知聖駕臨幸何為。”年輕人的手有意無意地搭在一方玉璽上,眼皮都沒抬地說:“見張之洞,方可透露。”張之洞是湖廣總督啊,這口氣之大,可見真是皇上。
接下來的幾天,來公館送禮的人更多了,其中以候補的官員居多。禮品堆滿了他們租住的房間後,他們又租下了相鄰的兩間房子,不過,這次劉員外沒有收他們的租金。
幾天後,老朱用一頂花轎接來了花枝招展的女兒,卻沒有見到年輕人和他的仆人,他們真的被總督府的兵丁請去了。老朱擅自把女兒安頓在他們住的房間裏,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總督府。
總督府外的旗杆上,兩顆人頭高懸。
二人真從皇宮裏來,中年是守庫的太監,偷了宮裏的物品;年輕人叫崇福,是宮裏唱戲的伶人。二人一起跑出來,打算撈幾筆外快。他們第一站來到江夏,不想就被總督識破,丟了性命。
討債的人把老朱逼得跳了江,因為此番為給女兒做行頭,他借了很多債。
小貴攔下要賣人抵債的債主,變賣了老家沙嘴的十幾畝水田,替老朱償還完債務,領著老朱的女兒,回到了漢江邊,從此漂泊江上,以打魚為生。
這年,是光緒二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