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全有些明白了,信誓旦旦道:“幹娘,我記住了,我將來一定會做一個好人,不對,是做一個好仙人。”
“嗯,我相信你。”沈秦氏雖然心知沈全說的不過是孩子話,但還是十分高興,趁機開導道,“還有啊,不光是你自己要做一個好人,你應該盡可能地去幫助一些人,多做一些善事,種善因,結善果,這才是幹娘最希望看到的。”
聞聽此言,沈全不由想起了那個寒冷的冬日下午。自己現在能坐在這裏和幹娘說話,不就是因為幹娘的一絲善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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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全有些發愣,沈秦氏卻沒有絲毫察覺,依舊循循善誘、敦敦教導道:“所以說呢,紙上的去惡揚善這四個字還有一點點的不妥,幹娘給你改上一個字,你可要記牢啊。”
嗯?沈全心中好生奇怪,是哪個字不妥呢?
迷迷糊糊間,沈全隻見幹娘起身走至書案前,拿起筆來在那張紙上添了一個字,筆尖一頓後,又在一個字上畫了一個圈。
沈全跳下床,湊至跟前仔細一看,卻見被圈住的那個字正是“去”字,而新添上的一個字,他也恰巧認識。沈全忍不住念出聲來,一字一頓道:“勸、惡、揚、善!”
勸惡揚善?
雖然和去惡揚善僅有一字之差,但兩者意思卻截然不同,沈全即便再愚笨,再“不學無術”,卻也明白了幹娘的心意,他忍不住開口說道:“幹娘,你是說,對壞人也要勸他幫他嗎?”
“嗯。”沈秦氏手指自己胸口,柔聲說道,“剛才我跟你說過眾生平等,其實,學佛的人都知道另外一句話,叫做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好人也罷,壞人也罷,能修得人身在這世上走上一圈,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做了一些錯事也不打緊,總要給他一些改過自新的機會。”
沈全突然想到了一句話,接話道:“幹娘,我明白了,你是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沈秦氏嗬嗬笑了,說道:“你還聽說過這句話啊,不錯,我就是想告訴你這個。” 語氣一頓後,她又補充道,“其實,放下屠刀不是真的指放下手裏的刀,而是指放下心中的刀,也就是放下心中的一切惡的念頭,這樣才能成佛的。”
“哦,我明白了。”一心想成仙而不是佛的沈全,雖然心中尚有一絲困惑,卻也收獲良多,他把書案上的那張白紙重又裝回懷中,拍了一拍後,衝沈秦氏嘿嘿笑道,“幹娘,你對我可真好,給我衣服穿、給我飽飯吃,還給我講這些道理聽,我長大了也要像你一樣,做一個好人……”
沈秦氏伸出指頭在沈全額頭一點,笑道:“你這個孩子,老是嘻皮笑臉的,多會才能長大啊?對了,我還沒有給你量完尺寸呢,讓我再量一量你的腰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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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娘走後,沈全爬回床上繼續睡午覺,可是怎麼也睡不著。
他瞪著一對烏黑的眼珠,仰麵朝天躺著,邊把腦海中亂七八糟的念頭仔細地捋了一遍,邊自言自語道:“郝哥哥說性本惡,艾姐姐卻說是性本善,師兄他倒好,隻知道和稀泥,說不善也不惡,啞姐姐,呃,她沒說,幹娘呢,嗯,幹娘是說有善也有惡,哎呀,好亂啊,好亂啊!”
“什麼好亂啊?”
恰在這時,有人接話了,說話的人細聲慢語,正是艾絲竹。
沈全翻身坐起,張嘴就要答話,卻發現平常和艾姐姐形影不離的郝哥哥不知所蹤,他奇怪之餘,脫口問道:“咦,郝哥哥呢?”
“別跟我提那個壞人,哼!你快下床吧,把上次我教你的曲子吹上一遍。”
沈全“噗嗤”樂了,笑道:“姐姐,你和壞人吵架了啊?”
沈全這麼一問,艾絲竹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柳眉倒立,杏眼圓睜,發作道:“小孩子家家的,你亂打聽什麼?你總是把心思放在這些地方,一點也不用功學習。你上次吹的那首曲子,磕磕巴巴,如果讓別人知道是我在教你的話,我都不知要臉紅多少次……”
哎呀呀!
闖禍了!
被艾絲竹湊至床邊一通咆哮,沈全恨不得一頭鑽進被窩裏去。
眼瞅艾絲竹翻手變出竹蕭往自己眼前一遞,沈全順手便接了過來。可是,此刻的他隻覺腦中一片空白,上次艾姐姐教的那支名為《飛雪羽花》的蕭曲好像全“飛”走了,猶豫了半天後,他額頭冒汗,戰戰兢兢地問道:“姐,姐姐,上次那首,怎麼吹來著?”
“……”艾絲竹快被氣暈了,三五息之後,她開始雙手比劃著,皺起眉來斥責道,“#¥&*@%……”
沈全低著腦袋,默默地承受著艾絲竹的唇槍舌劍,欲哭無淚的同時,心中暗道:罵人的人算不算是壞人呢?呃!好像也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