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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魄滿麵通紅,轉頭去洗手了,在背後傳來的哄笑聲中,隱約還有二栓那慢條斯理的絮叨:“真是的,害得我還得再跑一趟!”這句話差點把嚴魄氣暈過去。
等嚴魄再回到前廳時,一言不吭隻顧埋頭吃飯,大有從“英雄”搖身變為“飯桶”的架勢,眾人不免又是一陣好笑,就連沈士言也把對嚴魄的一絲懼意拋到九天雲外去了,居然還邊笑邊問沈全道:“四弟,你說他是不是也該叫我師叔啊?”
嚴魄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堂堂三清幫幫主,黑道上有名的“破麵閻羅”,這輩分實在是太寒磣了!
沈全難得地低頭思索了一下,然後才搖頭晃腦說道:“要不,叫我四師叔,叫你三師叔,怎麼樣?”
韓鼎見自己的徒弟都這樣了,那兩個小屁孩還那樣,清清嗓子,替嚴魄解圍道:“吃飯吃飯,別光顧著說話。”
嚴魄把腦袋從飯碗裏拔出來,衝師傅投去感激涕零的一眼,卻見韓鼎眼睛飄過自己,直落在了自己身後,說道:“臭小子,還掐著飯點呐!說,你去哪鬼混了?”
嚴魄回頭一看,原來是元彪回來了。隻見元彪一掀開厚重的門簾走進來,就急衝衝說道:“你們知道麼?玉柱宮著火了!聽說燒死了不少人呢!還好俺是早上去的,要不然……”
“要不然什麼,要不然你就燒死在裏麵了是嗎,你這麼多年的武功練哪兒去了,練狗肚子裏去啦?”韓鼎剛才還嘻皮笑臉的,可一聽到“玉柱宮”三個字頓時就火冒三丈,把手中飯碗在桌子上重重一頓,訓斥道:“遇到一點點小事就沉不住氣,不長進的東西。”
元彪被韓鼎一頓咆哮罵傻了,一隻腳在前,一隻腳在後,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嘴裏期期艾艾說道:“俺……俺……”
嚴魄衝元彪使了個眼色,示意元彪別再說話,可誰知竟惹禍上身,韓鼎話鋒一轉,開始數落嚴魄道:“看看你教出來的徒弟,再看看你自己,剛才還臭顯擺,哼!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習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你剛才那是幹什麼,耍把戲嗎,你咋不去城隍廟擺個攤去?”
韓鼎是越說越來氣,伸出一隻胖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把碗碟都拍得跳了起來。
這時,沈全突然插話了,說道:“師兄,心浮氣躁是不是就是你這樣啊?”
呃,韓鼎正在醞釀中的說辭不幸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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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鼎莫名其妙發了這一通脾氣,搞得大家都有些誠惶誠恐,尤其是元彪,當頭挨了一棒,還不知道是為啥挨的,真是要多冤有多冤!
直到韓鼎扔下飯碗氣鼓鼓地走了,元彪這才敢挪動腳步,湊到嚴魄身前輕聲問道:“幫主,老祖宗這是怎麼了啊?為啥生這麼大的氣啊?”
嚴魄心知師傅生氣的原因,可他又不能對元彪道出實情,索性也一板臉,訓道:“問什麼問?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習武之人最忌輕慢師長,你倒好,我們都開始吃飯了,你卻連個鬼影子也不見,端茶倒水都指望不上你,還能指望你什麼啊?”
元彪被接二連三的訓斥搞得暈頭轉向,哭喪著臉可憐兮兮地說道:“幫主,俺錯了!”
“知道錯了是嗎,那還愣著幹什麼,出去!”嚴魄伸手一指屋外,把“嚴師”的形象維護到底。
“哦。”元彪低眉順眼,灰溜溜地出去了,腳步沉重,心情更沉重……
沈全和沈士言見元彪被幾句話就被趕了出去,不約而同地吐了下舌頭,然後兩人居然沒心沒肺的笑了。
沈全對嚴魄一豎大拇指,讚道:“哇,當師傅好威風啊!”
沈士言也連連點頭,追問道:“你把元彪趕出去,是不是要罰跪啊?今天外麵可是下雪了呢!”好嘛,總算還有一個人有丁點的同情心!
沈全也良心發現,開始替元彪求情道:“就是啊,要不就別罰跪了……”
嚴魄哭笑不得,舉手告饒道:“小師叔,你倆就別摻和了行嗎?我可沒說要罰跪,隻不過是罰他站一會兒馬步罷了!”
“哦。”沈全弟兄倆恍然大悟,開始繼續埋頭吃飯,過了好半天,沈全才突然想起問題的關鍵來,問道:“對了,一會兒是多長時間啊?”
“呃……站到天黑吧!”
“當啷”一聲,沈全的筷子掉桌子上了,他的目光穿過厚重的門簾,替遭遇悲慘的元彪禱告一番後,喃喃自語道:“還不如,還不如罰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