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書生在聽說鬼工球之後就再沒舒展開的眉毛,讓我感到大事不妙。
然而此時此刻書生的話,缺乏字幕的我並沒有聽懂。
書生很是善解人意:“就是個牙雕套球,跟俄羅斯套娃有點兒像,但比那個更精巧,也更難製作。”
我恍然大悟,隨後直奔主題:“這個球現在滾哪兒去了?”
書生微微一笑,曲起食指關節輕輕叩了叩桌子,意有所指。
我翻了個白眼,一時間無言以對。
先不說書生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竟知道那什麼鬼工球就在東城——不得不說這地方離我們住的地方近得很,打張車票都花不到二十塊大洋。
單這趟出行就實在不吉利,在車上睡一覺醒就躺進了棺材,好不容易爬出棺材進了城,這城裏還處處透著詭異。
難道這就是常言說的便宜沒好貨?
我歎了口氣,正想感慨一句“夭壽”,卻被書生打斷:
“噓——”
原本笑得眉眼彎彎的書生突然示意我噤聲,自己凝神聽了一會兒,開始朝窗外張望。
我睨他一眼:“這裏本來就熱鬧,你讓我一個人閉嘴有什麼用?要不你出去看看去?”
“不對……”書生蹙眉,頭也不回地對我招手,“小棠,你來看看。”
做什麼?我腿可還沒好呢。我撐著桌子站起來,慢吞吞地挪到窗前,順著書生的視線看過去,看見街道另一頭正過來一隊人馬,走在前頭的是一匹戴紅綢的高頭大馬,馬上坐了個紅衣服的人,後麵還跟著許多紅衣服的人,敲鑼打鼓吹嗩呐,八抬大轎紅得刺眼。
街市上的人紛紛退讓兩側為其開路,隔了大老遠都能嗅到其中喜慶的氣息。
“這是……迎親隊伍?”我咋舌,“好看!”
“不是讓你看這個。”書生瞥我一眼,“你看那個新郎官。”
“怎的,你要搶新郎官?”我一時惡趣味發作,忍不住調侃他,“那你可得看清楚了,別到時候搶回去了又嫌人家長得不好看,哭著求我給你……”
句末的“送回來”三個字生生噎在喉嚨裏,迎親隊伍由遠及近,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掀起一陣濃霧般的煙障,卻聞不出多大煙味,隻是將迎親隊伍裹在其中,更像是欲蓋彌彰。我瞪大眼睛盯著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隔著煙霧再三辨認,終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這個人是有臉的。
而且很湊巧,擁有這張臉的人不久前還見過我和書生,並告訴我們,他叫梁旭。
迎親隊伍走過茶樓,漸行漸遠。書生好整以暇地靠在窗口,視線從新郎官移到我身上,一雙眼睛似笑非笑:“我哭著求你什麼?”
這個時候再和他在茶館裏爭論這種無聊的問題就是智障。
於是我當機立斷,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咱們穿越一次不容易,走,姐帶你搶男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