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戈臉上的淚水越擦越多，苦心經營的麵具終於破裂。熹微幹脆攬著言戈站起身，帶她離開。
劉休仁卻再次擒住言戈的手。
“阿殷她已同你道過謙，再者劉螢不是已經來尋你了？偌大湘東王府再送你個駝鈴又有何難，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言戈聽此，猛然回頭，猩紅的眼逼視劉休仁。
劉休仁莞爾一笑：“怎麼？嫌本王說的難聽？也對，他連個名分也沒給你，最多算個姘頭！”
言戈如何想不到，這般尖酸刻薄的話，有一日會從劉休仁口中聽到。
“劉休仁！你欺人太甚！”霎時熹微一拳揮在劉休仁臉上。劉休仁倒退一步才站穩，殷紅的血自嘴角流出。
阿殷趕忙扶住劉休仁，慍道：“休仁哥哥傷的這般重，你怎能下得狠手？”
劉休仁用手背拭去嘴角血跡，顧自輕笑：“對了！本王忘了還有你！怎的？你也自甘下賤想要摻和一腳？”
“劉休仁！”熹微當真發怒，丟了傘，再向劉休仁而去。
言戈忍著劇痛拉住熹微。
“王爺，奴婢是自甘下賤，若是劉螢，莫說姘頭，粗使婢子言戈也做。今日還請王爺大人大量，放過奴婢，他日定當投桃報李，答謝恩德。”
劉休仁的臉蒼白得像失了血色，往日的風神俊朗，如今卻疲倦潦倒。
“好……”劉休仁站直身體，笑著道：“莫說姘頭，粗使婢子也肯做。好……投桃報李……”
“隨便你，阿殷，哄他們滾！”
說罷，劉休仁轉身進了院子。
阿殷道：“姑娘，公子請吧。”
言戈看著劉休仁漸遠的背影，逐漸隱沒在雨幕翠竹裏，胸膛像是空了一大塊，疼得撕心裂肺。
“我們走！”熹微拉著言戈離開。
漫天的大雨裏，紛雜繚亂，連前路也不能看清。
“休仁哥哥……言戈姑娘走了，你快些回房換藥吧。”
劉休仁負手站在廊簷下，發絲還在滴著雨，嘴唇蒼白。
“不妨事！你且將言戈的東西整理出來，尤其是弓箭和琴要細心保管，送到陸修靜大師的觀裏去。院裏那株百年廣玉蘭樹被我砍了，若是發了新芽，臨走時交代文婆婆悉心照看。廊簷下這張榻莫要收走，她要是回來……也好有個用慣的。”
阿殷莞爾：“這等小事，阿殷自會辦好。”
劉休仁沉聲道：“辛苦你了。她……走時還有沒有……有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