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言戈無視劉彧的語氣,更加焦急問道:“他到底在哪?是不是還活著?”

劉彧自嘲般輕笑,逼視言戈的眼冷澈狠絕。

“李言戈……你今日這個模樣,還在關心他!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這些時日,我有多擔心?而你!昏迷的時候念的是他!醒來第一個找的人也是他!究竟,你心裏掛念的是誰?”

這還是言戈第一次見彧哥哥這般失態的模樣。

“我掛念在心的,從頭至尾隻有一個人,建安王,劉休仁。”

劉彧忽地僵住,鉗著言戈的手像是失了力道,無力垂下。

言戈輕笑著推開劉彧,拿起床頭擱著的外袍,走出門去。踏過門檻,她忽然回頭,神情堅定道:“我說過,劉螢,我要待他給我一個家。若是有人傷他,我便拚了命也要他不得好死!”

陳妙登帶膳食來言戈房裏時,隻有劉彧一個人坐在陰影裏。

她將托盤擱在桌上,站在一旁,也不講話。房裏的空氣冷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不知過了多久,劉彧才沉聲開口:“若不是今日,本王快要忘了,什麼是大發雷霆。”

“妾認識王爺,快十五年了。不!自李止岸帶妾來中原到今日,又何止十五年!這麼多年,都沒有這幾日裏見您的情緒多。嗔癡怨念,看來您也並非表麵這般恬靜如水。”

劉彧苦笑:“恬靜如水……你在宮裏這麼多年,話隻表三分意的毛病,難改了。”

陳妙登道:“王爺說笑了,妾不過是如實道來罷了。”

劉彧道:“方才,她說若有人傷了她的阿螢,便叫那人不得好死。本王心裏,竟是欣喜,她這般,也算是將本王擱在了心上。”

陳妙登道:“妾身從未見您對哪個女子這般。”

劉彧道:“妙登,今日之後,任何女子,對本王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工具,李言戈……亦是。”

陳妙登笑道:“差些以為,您為她忘了家國大業。這般妾也安心了,至少,您不會對她下不了死手!”

湘東王府到劉休仁住處算不得遠,可言戈卻走了一個多時辰。傷口本就疼痛欲裂,身體又疲憊不堪,言戈咬著牙,才踉蹌著走完這一路。

天此刻已經沉得不成樣子,似乎隨時會下起雨來。如今已是秋日,若是下雨,怕也會是今年最後一場雨。

隔著籬笆院牆,小院內竹影交錯,倏倏作響。庭院裏比肩站著兩個人,茂林修竹的美景裏,女子輕輕靠著男子胸膛。

男子氣質卓然,挺拔沉寂,左邊眼角的獸皮麵具擋不住俊朗容顏。身旁的少女,鵝黃色衣衫,唇畔銜著笑意。

她似乎是說了什麼,逗得身旁男子悄然而笑,少女稚嫩的臉頰羞澀嫣紅。

言戈的心驟然一痛,男子的笑容如一把鋒利的刀刃,戳進言戈早就千瘡百孔的心。

他從未曾這般笑過,寵溺溫柔,無限柔情。

一滴冰冷液體砸在言戈臉上,不由分說,一滴又一滴緊接著落下。

男子用手臂為身旁少女擋雨,他低下頭,笑著說了句話。似乎是想讓少女回房躲雨。少女卻搖著頭,頑皮地跑進竹林,身上係的駝鈴,清脆作響。

男子佇立原地,看著那鵝黃色身影,又是寵溺一笑。

那駝鈴聲,言戈再熟悉不過。昔年,劉螢曾將它係在言戈腰間。

琉璃墜青銅駝鈴……

言戈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太多雨水滑進眼眶,眼睛酸澀疼痛。

“駝鈴……阿螢的駝鈴!”言戈囈語著向小院裏走去。眼前一陣眩暈,整個人狠狠摔進泥水裏。

那駝鈴聲一遍遍回蕩。

言戈掙紮著站起身來,還不待站穩,又倒下。

聽見院外有動靜,黃衣少女對劉休仁道:“休仁哥哥,你出門去看看,似是有流民倒在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