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庭院裏茂林修竹,枝葉掩映。雖說,此時正是姹紫嫣紅的季節,可在庭院裏卻不見一朵花。

原因劉休仁性情淡靜,除了庭院裏種滿的孟宗竹,再無其他。言戈曾問他為何偏愛孟宗竹?

劉休仁道,這世上飛鳥花樹都是有靈性的,其中孟宗竹最是有情有義。

說這話時,他正站在一樹綠蔭下,並未綰發,如瀑青絲垂在身後,手中把玩著一塊並未刻字的翠色竹片。而後他側過半個身子,對著站在廊簷下的言戈道:“孟宗孝敬母親,寒冬哭竹,這孟宗竹當真長出筍來。”他似是囈語一般,指腹輕輕撫摸手中竹片道:“我種滿院孟宗竹,也不過是希望這裏少些無情之物罷了。”

劉休仁話音才落,便有人來敲院門。

言戈去開院門。門外的人竟然是謹邡和撐了一把紙傘,紅衣如火的熹微。言戈還未來得及開口,他們兩個人就顧自走進來。無視庭院裏的言戈和劉休仁。謹邡指著院裏竹子道:

“這兩棵竹子不好,不如改成果樹,還可以吃果子。”

熹微若有所思地點頭:“跟著本公子你的確長進不少,學會種果樹這般風雅的事了。”

兩個人進了屋內,謹邡指著劉休仁房裏的帳子道:“這白色的不好,帳子要嬌粉色的,就像醉春坊頭牌房裏的帳子一樣。”

熹微首肯:“明個就換,再請暖玉姑娘來唱個曲兒。”

謹邡指著盤裏的荔枝又道:“這裏擺的荔枝不好,不如換成蘋果,我愛吃蘋果。”

熹微將盤裏的荔枝和謹邡瓜分幹淨後:“今天湊活吧,明天咱再換。”

“夠了!”

終於言戈忍無可忍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當這裏是武夷山啊!”

熹微冷笑道:“喲,你還知道這裏不是武夷山,隨隨便便就把本公子和你那傻瓜師侄忘在湘東王府裏。”

謹邡附和道:“沒錯!師叔你知道我和公子過的是什麼日子嗎?無家可歸,風餐露宿。”謹邡假裝用袖子擦眼淚,“我和公子隻好到醉春坊,借酒澆愁。傻瓜師侄是誰?”

言戈抽了抽嘴角,這兩個人明顯是演一出戲。

奇怪的是,劉休仁絲毫不意外兩個無禮的陌生人突然到訪,還隨和地烹好茶。言戈想要介紹他們兩個給劉休仁,結果發現他們早就相識。

熹微是劉休仁的舊友,而謹邡上山之前則是劉休仁的侍讀書童。

劉休仁拜托文婆婆準備些酒菜招待,酒過三巡,熹微撥弄著酒杯,雙頰緋紅,睨著劉休仁笑道:“你可倒是沉得住氣,我來了建康這些時日,也不知道尋一尋我。”

謹邡抱著酒壇子,哭天搶地:“王爺啊!謹邡想你想得好苦啊!”

“若不是這丫頭出了事情,本公子還真想砸了他湘東王府。”

熹微話音未落,謹邡哭著去抱熹微:“王爺啊!做道士,他們不給謹邡肉吃啊!”

熹微捏著鼻子,推開謹邡,謹邡轉了個身,匍匐著又抱了回去。

劉休仁道:“若是你真敢這麼做,恐怕連王府大門也出不去。”

言戈覺得有些尷尬:“平素我也沒放在心上,隻不過親眼見了才覺得難受罷了,是我一廂情願。年少無知,年少無知!”

熹微顰眉:“你若肯這樣想也好,你想留在這裏還是回建安?”

言戈去看劉休仁,劉休仁隻是淡如止水地一笑。言戈道:“我想暫時留在這裏,和建安王一並回建安。”

熹微點頭:“也好,我和謹邡也暫時一並留下好了。”

“紅衣公子當然可以,可……”言戈看了眼抱著熹微哭得梨花帶雨的謹邡:“可謹邡畢竟是無崖子師兄的徒弟,就這麼離開武夷山不好吧!”

熹微鳳眼一挑:“建安王,謹邡想你想得這麼苦,不如……”

劉休仁道:“我會派人去武夷山,南柯道長舍不得師父,隨修靜大師來建康,身邊總要有人照應。”

熹微大笑:“王爺好周到,連言戈的也想好,不如替我也想想,我住在哪裏?”

說著熹微一腳踹開謹邡,撐著傘起身,烈烈紅衣旋了一周,指著劉休仁的臥房道:“本公子就住那裏,湊活湊活好了。”

劉休仁道:“你想也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