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寵(一)
杜清質應付完皇後前腳剛踏進鴻寧殿,後腳陳司讚便領著五個宮女前來。杜清質坐在殿中正座,接受了來人的叩拜。
待禮畢後,杜清質道:“陳司讚請起。”
“謝夫人。”陳婉良恭敬地回禮又道,“受皇後殿下旨意,內司大人特挑選五名家世清白忠良溫順的宮女命奴婢帶來供夫人挑選差遣。”
杜清質看向那五名女子,說不上容貌出眾,但確實是個個憨厚老實。還想問她們幾句隻覺腦中疼如針刺,便就隨意點了其中兩人。一個叫含春一個叫元萱。
含春元萱二人向前站了半步,陳婉良道:“你等二人好福氣,今後跟隨了充容夫人定要盡忠職守。”
二人向杜清質跪拜道:“奴婢定當盡忠職守。”
隨後杜清質便對安竹道:“送陳司讚出宮。”
安竹心領神會道:“諾。”銀子自然是少不得的,你可以清高可以不拘小節,但你不知哪個是小人哪個是君子,小人比君子更得罪不起。
“奴婢告退。”陳婉良心裏想著是自己從前對這位貴主還算是盡心盡力,這會想要在後*宮有所作為,定要看準風向,跟對主子。看來這個貴主是個不錯的選擇。
安竹領著陳婉良出門三位落選的宮女緊隨其後,杜清質又對湘竹道:“你領她二人熟悉一下這裏,就安排她二人在殿外伺候著吧!”
“諾。”湘竹得意地應承下。她可是充容夫人的陪嫁丫鬟到了這桂宮自然是身份是他人無法比擬的。
待她們出去後,杜清質想回內堂歇息,才起身頭便疼得天旋地轉。幸好被趕回殿內的安竹及時扶住不然就要跌落於階下。
安竹焦急地問道:“夫人怎麼了?哪不舒服?”
杜清質由安竹扶回椅子坐下,感覺眼前一陣黑蒙,片刻才看清身旁的安竹,她的聲音如遠處飄來。
杜清質咬牙道:“沒什麼,就是起急了。”
“奴婢去請禦醫來看看。”看主子的蒼白發汗的臉色,安竹知道肯定是不小的病。主子自從落水後留下了病根又被人下毒重傷,身子定是大不如從前。
“不了。”安竹欲叫人被她攔了下來,“你扶本宮回內堂,休息片刻就好了。”
“可是……。”話到了嘴邊安竹又咽了下去,她是知道自家小姐脾氣的,看似溫婉賢淑卻是個倔脾氣,決定了的事從來沒有轉寰的餘地。
三日後。桂宮花香鳥鳴,庭院白兔嬉戲,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午後,杜清質在殿前宴亭裏練字。她一襲梅花暗紋浣紗白衣,簡單的雙耳髻間綴著陛下欽賜的宮花,長長烏亮發絲如布匹般鋪陳在背。她右手執筆宣紙上行雲流水氣勢磅礴,看上去少了幾分少女的羞澀到多了幾分男子的灑脫。
一旁筆墨伺候的安竹有些看不懂了,她雖是讀書不多,但常年跟隨在小姐身邊這小姐的字她還是看的懂的。平日裏小姐隻練習小楷,什麼時候行書也寫得如此熟稔。
“安竹,再去拿些宣紙來。”杜清質未抬頭吩咐道。
“諾。”縱使心中有萬分不解,安竹也隻當是小姐在宮裏幾個月有所變故,興趣另投。
杜清質書寫完最後一筆,恰巧宣紙遞了過來,她笑怪道:“怎麼來來去去那麼久,末了還要本宮自己鋪紙不成?”雖是嘴裏說著嗔怪的話,卻是眼角含笑伸手去接那紙。
隻那一刻對上的卻是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星眸。就像是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故人,心中五味陳雜,忘卻了所有的禮儀規矩,就隻是愣愣地看著他,直到天荒地老。
自那日深夜與她一見,弭宕幾日裏腦海中那白衣翩翩的身影縈繞於心揮之不去,忘之不褪。這般思念不斷,他竟不由得走到了這裏。
被她無意奚落了一番,弭宕倒也不覺得生氣,調侃了回去:“是朕不好,手腳慢了些,讓夫人久等了。”
頓時杜清質羞紅了臉,急忙跪拜道:“聖駕降臨未有迎接,又失言亂語,請陛下責罰臣妾。”
他二人本就離得近,杜清質還未及跪下,便被弭宕一把扶住,他調笑道:“是朕讓她們不必通報,也是朕自己要給夫人遞紙。朕要是治了你的罪,豈不成了天下第一昏君?”
“臣妾惶恐。”聽弭宕自嘲自己昏君,杜清質趕忙賠禮道。
“好了好了。朕不說笑了,不然夫人又該求朕責罰了!”弭宕親自為她鋪上宣紙,並拿起她寫好的字欣賞道,“行書的精髓在於心靜若止卻又是灑脫不羈筆隨手動手隨心動。你的字心靜有餘灑脫不足。”
“還請陛下賜教。”杜清質倒也是不客氣提筆放置到弭宕麵前。
“好。”弭宕並未接過她手中的毛筆,卻是直接握住她拿筆的手,更幹脆將她環抱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