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宕溫熱的鼻息夾雜著男子身上深沉的體味刺激著杜清質敏感的耳垂與嗅覺,她避無可避越是掙紮越是被弭宕禁錮的更緊。
杜清質不知弭宕是什麼時候寫完的也不知他寫了什麼。直到他鬆開手,她才長舒了一口氣,但她的心跳還如擂鼓般咚咚作響。
“深知身在情長在。”杜清質紅唇輕啟默默念道。
恩寵(二)
杜清質抬首看向弭宕,他的麵色凝重一瞬又變回溫和的笑容道:“質兒此番打扮真是明媚動人,這紅色宮花襯得你的肌膚晶瑩剔透彈指欲破。”
杜清質看得出皇帝這是在轉移話題,既然如此她又何須追問下去自討沒趣。她伸手摸向發間宮花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花瓣,眼眉含笑道:“那日黃昏城邊臣妾發間紅花,那大鵬鷹兒定是將……。”
聽她話語,弭宕眼前人景重疊,周圍仿若置身一片湖光粼粼,嬉笑歡語不絕,更有大鵬展翅嘴裏銜了一朵紅花。
一貌若天仙白紗羅裙的少女戚戚然地站在他的前方,她烏黑的發絲散落一片,嘟噥著紅唇嬌羞地叫嚷道:“七哥哥可要為我做主,你那大鵬鷹兒又將妹妹當成了白兔,欺負我去了!”說罷,她黑色星瞳泛上滾滾水汽,作勢要哭。
他哪舍得讓她哭,隻是許久未見,連夢中她都不曾找過自己。現在想來她的容貌自己都有些模糊了,但愛的感覺卻是越發地濃烈深沉。她的淚珠還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弭宕伸手想接住,卻在碰觸到她的那一刻徹底崩潰。
弭宕握住她的胳膊猛地將她拉入自己懷中,緊得恨不得揉碎在自己的身體裏。
杜清質不知陛下是出於何故竟有如此大的情緒起伏。而他的強勢更令她喘不上氣來,杜清質不得不在他懷中掙紮,卻又是徒勞無功。
就在要昏厥前,她費勁地喊道:“陛下。”
這一聲便叫弭宕從幻境中清醒,他低下頭看著懷中臉色憋紅的杜清質心裏生出幾分歉意,緩緩放開手,又不想叫她遠離始終將她的柔荑握在手中。
“是朕失態了,有沒有傷到質兒?”弭宕牽著她的手邊問邊向閣內走去。一旁伺候的宮人早就個個練就成精,識趣地退出殿外。
“臣妾並無大礙。”皇帝誰能怪罪,即便是要砍你的頭,你也隻能滿心感恩的將自己的頭顱奉上。
“對了,能和朕講講那****是為何進入桂宮的嗎?”
“諾。”
二人便在內閣私密耳語。
站在殿外的利貞一直麵無表情地看著宴亭內的二人,在他的心裏那個人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那人已經死了,即便是長得一模一樣會彈一兩首一樣的曲子終究不是她!他隻是沒想到陛下會陷得那麼深那麼執著,對代真對杜清質都是如此。
隻是比起代真杜清質令他更加的惶恐不安,她知道的太多太詳細,這定不是她一人所能了解到的,幕後定有個龐大的勢力為她運籌帷幄!
在院內咀食菜葉的白兔不知何時蹦躂到利貞的腳邊,他一個彎腰將白兔抱入懷中,動作極為輕柔地撫摸起它柔軟的皮毛。這是那人的心愛之物,先帝在世時特命人從各國收集這通體雪白眼瞳透明紅睛粉唇的瑞獸,放養在桂宮之中。庭院中一株巨大的古金桂樹占據了庭院大部枝條伸展處能將宴亭遮蓋少許,這也是先帝動用千人之力從鹹寧搬運而來。
桂宮、白兔、金桂、那人。那段時光是他最幸福最開心的日子,他曾自詡為吳剛守護著金蟾宮與嫦娥仙子。可是他食言了!他的嫦娥仙子終究抵不住人間煙火紅塵俗世離他而去。這是他的錯!他的錯!
“利大人,可否要去偏殿休息片刻?”
一個女聲將他從既甜蜜又痛苦的記憶中拉出,但不安的情緒還是傳染給了白兔,白兔從他懷中一躍而下,隨即利貞也恢複了平靜,轉身麵無表情地對湘竹道:“不必了。咱家就在這候著。”
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湘竹訕訕地走回到安竹身邊。利貞的相貌與皇帝可謂是不分伯仲,是絕世難得的美男子,可惜成了一名宦官。早些年並非如此,在皇帝為七皇子時利貞一直是他的伴讀與侍衛。自弭宕大婚迎娶圓靈為王妃後也不知為何好端端的人硬是去了勢進入後*宮伺候了桂宮這位正主兒。要知道宦官皆是自小被閹割,若是成年之後便無幾人能夠生還。到底是怎麼的變故讓他選擇這條路怕是隻有他自己知曉了。
安竹看利貞也是滿眼愛慕,入宮後便對他的俊顏有所耳聞,現如今一見恐今生難忘。但她小女兒的心思又比不得湘竹活潑,更是羞於接觸,便隻能遠遠的看著。
此時桂宮內外安靜異常,除了白兔食草之聲別無他響,可宮中之人心裏明白此刻定是波濤暗湧凶險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