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冊封
冊封(一)
夕陽沿著桂宮高聳的圍牆透過鴻寧殿木質的鏤空的窗欞一路照進冰冷的大殿內留下斑駁的光影。杜清質倚在門柱旁,光影落在她的腳邊卻無法溫暖她身體與內心。隻那些如精靈般的白兔們不知畏懼的盤踞在她身上將她裹了個嚴嚴實實,她倒也不覺的冷了。
杜清質腦中一片空白。不想皇帝為何不遲遲發落她,不想到底是誰要陷害她,甚至連自己的爹娘也不想去想。宛如木雕般靜謐在這個了無生氣的空間裏。
吱呀一聲,一道陽光撕裂了人心的黑暗將杜清質從另一個世界拉了回來。
“小姐。”一個身形嬌小麵容清秀透著股靈氣的丫頭急切地在這華麗卻駭人的宮殿裏找尋著自己的主子。
聽見熟悉的聲音,杜清質動了動身體,白兔們紛紛從她身上落下。
那丫頭叫安竹,從小便跟著杜清質自是最貼她心的。安竹看見了角落裏的小姐,飛也似的奔到她的身邊,豆大的淚珠頃刻間落了下來,嗚咽道:“小姐、小姐……。”
安竹看見杜清質憔悴慘白的臉驚得說不出話來,短短數月這世上最令人心馳神往的地方竟能將人折磨成這樣。
杜清質輕輕扯了扯嘴角,想擠出個寬慰的笑容,卻是連自己都咽不下的苦澀,喃喃道:“你們怎麼來了?”
除了安竹,落水當日伺候的湘竹也進宮了。長相頗為喜氣的湘竹輕快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還什麼小姐!”一個尖厲的男聲打斷了她們之間的談話,隨即諂媚地向杜清質走來躬身道,“自是應該恭喜充容夫人。”
杜清質滿是疑惑,原以為自己定是已無生路,這又是生出了何等的變故?她不解地看向安竹。
安竹連連點頭。
內侍諂笑道:“夫人,接旨吧!”
安竹與湘竹連忙將身體僵硬的小姐扶起跪於殿前。
宣旨內侍展卷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於戲!位亞長秋,坐論婦道,聽天下之內治,序人倫之大端,禦於邦家,式是風化。惟爾贈大理寺廷尉史長女,祥會鼎族,行高邦媛,體仁則厚,履禮維純。有衝敏之識,不資姆訓;有淑慎之行,自成嬪則。蘊此貞懿,灼其芳華,選躬之初,奉承先命。可特進封充容。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冊命。”
“謝主隆恩。”杜清質僵硬著四肢和身子俯身叩拜。
宣旨內侍將聖旨交於湘竹,道:“充容夫人快快請起。”先是對著她喜笑顏開,下一刻對著身後的宮女厲聲道:“你們還不快仔細伺候著。”
“諾。”捧著綾羅綢緞翡翠珠寶的宮女們魚貫而入開始打掃起這個荒涼已久的鴻寧殿。
見內侍還在一旁候著,杜清質心下明了,看向安竹,安竹頓時心領神會。幸好入宮前夫人讓她帶了銀兩進來,她立即從袖中取出個錦囊塞入內侍手中,道:“內侍大人辛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內侍順溜地將錦囊納入衣袖中哈腰道:“謝夫人恩澤。”
杜清質回禮一笑,安竹急急與內侍道:“我家夫人身體欠安。若大人……。”
“是是。咱家明白。咱家這就告退。”內侍頭如搗蒜般道,隨即後退著離開了鴻寧殿。
安竹攙扶著杜清質去了內寢,由著宮女們伺候洗沐。待沐浴完畢,杜清質換上新製的宮服坐於梳妝台前,安竹站於身後為她輕輕梳起發絲。
杜清質看向鏡中自己煥然一新的樣子,心裏卻是說不上的五味陳雜,朱唇輕啟輕合道:“現下府中是什麼情況?爹娘可否安好?”
一旁的湘竹搶著道:“月前得知小姐被害老爺夫人心急如焚,陛下親選又未聞及小姐婚配情形。老爺托人四處打聽,隻得小姐無恙的消息也就安心了許些。隻不過夫人日日怪恨老爺不該毀您婚配讓小姐進宮。”看見小姐臉色微變,才覺自己多嘴了。
安竹趕緊替她轉了話頭道:“不知怎的老爺下朝回來還未有任何消息,後腳宣旨的內侍大人便傳了小姐被冊封為充容夫人的聖旨。老爺便指派了我倆帶了點細軟就跟內侍大人入了宮。才見到小姐,哦不,是夫人。竟如此的心酸。”說著說著安竹又是戚戚然。
杜清質安慰道:“我這不還好好著。”
“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說著安竹的眼淚就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杜清質轉過身來,抓起安竹的手道:“傻丫頭。這一入後*宮深似海,這短短數月便叫我領教了這波雲詭譎的宮鬥。我隻求平安度日,可這小小願望也隻能是奢求。”
“那夫人是如何得到陛下的寵愛的?”湘竹不解,明明數月都無小姐半點消息,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