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宮（三）
“皇上駕到。”
圓靈早已接到內線的消息，稍事打扮了一番，便候在宮門處迎接聖駕。
遠遠見到弭宕後，圓靈半躬身道：“見過陛下。”
弭宕依舊溫和如風道：“梓潼免禮。”
皇帝不會問她是怎麼知道他會來，就像皇後不會問他為何而來。有些事不說破不點破便能相安無事的共存下去。
二人入得內閣，一旁書易詢問道：“殿下，小食是否要上？”
“不了。朕乏了，你等都且退下吧！”弭宕回了書易。
圓靈點頭示意書易離開。
“諾。”書易、利貞一幹人等都退至殿外，僅留了值守的兩名宮女。
圓靈親自為他寬衣解帶，多年來皆是如此。他每一個細小的習慣，愛好，甚至是筆跡都能模仿一二。隻是這樣的示好卻無法換來他的真心，而自己卻又不甘放棄，人在身邊就好，真心的什麼的也沒那麼重要。
“梓潼是有何心事？”弭宕透過銅鏡見圓靈娥眉微蹙一如既往地關切問道。
圓靈褪去他最後一件衣衫挽在臂上，對上弭宕那雙媚而不惑的雙眼，雖是滿含關心，你要是見它日日如此，便能明白這隻不過是個麵具，華麗的皮囊。
“陛下，今日該留宿蕙草殿。”她的也是麵具，溫良賢淑的麵具。
“朕已經讓利貞派人去知會代充容。今日朕想來此，她那改日再去吧。”弭宕嘴角含笑，接過圓靈手中的衣衫掛在了鳳朝陽的莞香木施上，摟著她的肩走向軟榻。
翌日，圓靈依舊如往常般比弭宕早起了一些時辰。昨日他並未寵幸自己，圓靈沒有過多的怨言。他二人成婚至今也有七、八年頭比不得新婚燕爾，兩人在一起習慣彼此存在就好。
圓靈梳妝打扮時，弭宕已經轉醒，像往日般站在她身後看她畫眉。鏡中的圓靈端莊典雅，高貴的氣質渾然天成就像是為成為一國之母而存在的。她美貌氣度智慧都是一個皇帝的最佳伴侶，卻非是弭宕這個單純的除去一切名號地位外在的人的最愛。
“朕要冊封大理寺廷尉史之女杜清質為充容。”弭宕的話語裏沒有商量的語氣，隻是知會一聲她這皇後罷了。
圓靈心中甚是驚異，她昨日夜裏得知弭宕沒有處罰杜清質便知她必將成為未央宮中的一員，冊封個婕妤乃是陛下對她極大的恩寵。未想弭宕竟要越級冊封，都蘭開國至今隻有一人獲得如此的恩寵便是桂宮的主人。
圓靈緩緩從椅上起身與弭宕對視道：“陛下應該知道，後宮九嬪都是定製的。陛下若是冊封杜良家子為充容，那現下的代充容將置於何地呢？”圓靈不會反對弭宕，越級冊封已有先例，她的反對隻會引起弭宕的反感。在危局之中爭取利益的最大化才是明智之選。
不愧為他的皇後，如此都能自若應對。
“梓潼有何好的提議？”
“臣妾拙見，不如晉封一級代充容，畢竟她育有皇子公主算是都蘭皇室的功臣。”
“也好，代真向來克己複禮。此番秀女冊封也未予她晉級，卻是朕思顧不周。”弭宕本就是這個意思，隻是希望是從他皇後的口中說出，讓杜清質的冊封顯得名正言順。
圓靈突然後退一步，半屈著身子，恭敬地向弭宕說道：“臣妾想替代充容向陛下再求個恩典。”
哦？！原來還有後話。“梓潼有話直說。”
“請陛下晉封代充容修媛一級。”
弭宕聽完，嘴角露笑，想都未想道：“既是梓潼替代充容請的這個恩典，朕自然應允。”按照都蘭後宮宮規九嬪分為三等九級，淑修充三等，每等又分為儀媛容三級。若是隻晉代真一級，那便是充媛在冊封禮製上與充容並無區別僅僅是比杜清質走前幾步。若是冊封為修媛一級，那冊封典禮上就以代真為主，杜清質的冊封便會草草了事，無人會記得這個越級加封的人。
弭宕未想圓靈片刻間就想的如此深遠，不得不令人欽佩她的治世之才。此番之舉他不否認他對杜清質有別樣的情愫，但試探曲家或是試探別有用心之人的意思更甚。
“臣妾替代真謝過殿下。”圓靈還未及跪拜便被弭宕扶起身來。
二人相視一笑。別人看來他二人琴瑟和鳴，伉儷情深。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明白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打算，唯有兩全才能共贏。
桂宮（四）
弭宕簡單用過早膳後，便趕去前殿處理政務。圓靈送走他後，又轉回閣室內，此時宮女們撤下桌上一批食物又添了幾樣圓靈愛吃的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