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質神思遊離,在牧芸官眼前她是如此的滿不在乎,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那裏的邊陲小鎮上有家花圃店,我因為將士家屬籌集救命錢,在那做過一陣子活。你說我在那看見過什麼?”
聽聞她的話,杜清質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聰明如她二人,無須點破便已明了。翁音真是受冤了!
“那花真是漂亮,可是吃不得呀!翁音怎麼就那麼粗心,隨隨便便就埋在了院子裏。”牧芸官看著杜清質麵色由紅轉白,心中莫名的得意。
許久,杜清質喃喃一句:“你知不知道這一朵便會要了人性命?”
真相(四)
她不知道。
這個她真不知道。她不想要她性命,這一石三鳥的計劃裏並沒有要取她的性命的意思。那日得知她危在旦夕,她是不忍心的。她有過後悔!
“知不知道那又如何!”牧芸官不會承認自己內心的軟弱,進入這後*宮她便有了放棄一切善念的覺悟。
“我討厭你!見到第一眼就討厭你!為什麼陛下第一眼看中的是你!”牧芸官瘋狂地用雙手擊打水麵,激起的水花向杜清質打去。
杜清質來不及躲閃,水打濕了她的花,她的發,半身的衣服濕漉漉地黏在身上。水珠順著發絲劃過眼角,感覺就像浸入眼中亦或是從眼中而出。
殿外的宮女聽見裏麵巨大的聲響,趕緊詢問道:“主子,可有什麼吩咐?”
牧芸官仇恨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杜清質,抿嘴不語。
未聽主子有所吩咐,采文又詢問道:“主子,可有吩咐?”
她冷靜片刻,道:“你們進來,予我沐浴。”
“諾。”得了主子的命令,宮女們才敢入得殿內。
杜清質被忙碌的宮女推搡排擠,退至了宮殿一角,沒有牧芸官的命令她不得擅自離開枍詣宮。直到將至晚膳時分,內侍省派人來遞話說今晚陛下在**殿用膳,請牧婕妤早些回去準備。
待牧芸官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枍詣宮,早已幹透的杜清質,才在殿外一角落落的離開。此時夕陽斜斜地灑在太液池上,初秋的涼風穿透她的薄衫,她不知心痛從何而來。她雖與牧芸官相識月餘,姐妹情誼還未深及骨髓,但她卻心痛到不能自拔。
思及此她的腳步愈發的沉重,感覺回承光殿的路遙遙之遠。許久後,她回到宮門前,一陣涼風襲來掀起地上一片五色槐。那小花在空中飄散落在地上翻滾幾下最終停在了她的腳前。
杜清質彎身拾起小花,再抬頭見那跛腳宮女站在槐樹下。那宮女向她緩緩行禮,杜清質同樣回禮。
那宮女依舊低垂著眼眉,杜清質走近幾步,下意識的想看清她的臉。
夕陽照在槐樹上,落下一片陰影將她周身罩住,杜清質卻站在夕陽裏渾身閃著金光。兩人一暗一明恍如隔世般相見。
“良家子,奴婢有個不情之請。”杜清質還是未看清她的臉,但她的聲音卻是異常的好聽,像是春日裏的風可以溫暖人心。
“但說無妨。”杜清質從心底裏不忍拒絕她。
跛腳宮女抬手指向西邊那座金碧輝煌卻又孤落在一旁的宮殿緩緩道:“奴婢打掃庭院的用具落在了桂宮,良家子是否能替奴婢去一趟取回來。”
那宮女手中的確未握有掃帚,院內的槐花洋洋灑灑的散了一地。
杜清質看向西邊的那座巨大的宮殿,心中的情緒莫名的洶湧翻滾。不可以去!心底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中尖叫著阻止她。
“那桂宮入口有內侍把守,我沒有令牌是不許擅自入內的。”杜清質的冷靜還是占據了上風。
“今日子夜時分,那兩名內侍交替換班,會巡視宮宇一番。那時良家子用奴婢這把鑰匙開啟宮門將那用具取回便可。”跛腳宮女從腰間取下兩把銅鑰匙遞給杜清質。
杜清質麵露猶豫之色,這事著實為難的很!
“奴婢知與良家子隻有數麵之緣,這個請求實在為難於良家子。隻是奴婢身有殘疾,在這後*宮早難以為繼,若是良家子都不肯幫奴婢,恐再無人願為了!”跛腳宮女說得誠懇,言真意切,叫杜清質無法張口拒絕。
她緩緩接過那宮女手中的鑰匙,無意間碰觸她的手指,比那鑰匙還要冰涼。也罷!是人,誰都有需要別人幫一把的時候。她既已如此可憐,自己怎有拒絕她的理由。
“今日子時我便去一趟,你明日再來此處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