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趕緊放下杯,鼻上被立柱戳了兩個紅紅的點,相當滑稽,自知成了小醜,他便低頭不再說話。
紂王看到那寬口朝著秦明,隻得默然哀歎。
秦明隨手一點,厲九原帶著他的笑聲消失在房內。
“你把他弄哪去了?”紂王問。
“後山山頂,讓他先涼快一陣再說。”秦明聲線低沉。
眾人一同打了個寒顫,這暴發戶果然不能惹,萬一那天給扔海裏去那不是很慘?
紂王清清嗓子,將剛剛發生的一切揭過去。
他道:“說說吧,到底是什麼情況?”
saber舔舔嘴唇,花三十秒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亞瑟王回來了,她不認同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列顛王朝的毀滅讓她很傷心,簡而言之,她後悔了,想回到過去,從拔出王者之劍的那一刻開始改變。”
紂王理解的點點頭,朝秦明道:“你有一個完美的空間,若是能夠擁有時間的話,你會怎麼做?也就是說,你會怎麼統治你的世界。要知道在你的世界中,你就是創世神!”
“就那麼著唄,弄群小人,看著他們生活。”秦明淡然回答。
“那如果發生戰爭呢?我們日常就會出現矛盾吧,就像剛剛,你和厲九原。”紂王接著問。
“阻止戰爭?”秦明反問紂王。
紂王點點頭,“很好。那想象一下現實,為何這麼多的戰爭發生,創世神為何不來按照他所想的去建設,去阻止要發生的戰爭?”
saber開口:“這便牽扯到,世界屬於誰的問題。若是想創造一個俱全的世界,那麼便該由著世界中的生靈發展,但若是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那一切就是木偶。”
“很對,那我們把話題的討論範圍從世界縮小為一個國家。你認為,國王該是什麼樣的角色呢?”紂王問saber。
saber答道:“應該帶領人民,去尋找幸福。創造一個和諧穩定安寧的社會,讓這個國家能在和平穩定的環境下運行。”
紂王輕聲笑笑,“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你身體裏那個家夥的想法?”
“我即是亞瑟王,她與我同在。”saber一手握拳抵在胸口。
“可是,你的做法並非如此,孤說的對麼?”紂王單手端酒仰頭喝了一口,“不列顛正毀滅在你的手裏不是麼?”
saber垂眸,“因此說,她才想回到過去,從拔劍的一刻起開始改變!”
“白癡。”紂王不屑道。
saber一驚,咬牙道:“我說的有錯麼,作為王,不就該為子民著想,讓子民滿足麼?”
紂王咧嘴一笑,“果然是個白癡。”
saber騰的一聲站起,“你到底什麼意思?”
秦明不解的看著紂王,saber說的不對麼?同一時間,所有人轉頭看向紂王。
紂王幹笑兩聲,道:“你在孤眼中,再不是同孤一般地位的王,更不是低下的人,而是傀儡,或者說,工具。”
“你連為何有王都不知,更別談如何成王。”
saber冷笑,“你說,王該是怎樣的。”
紂王抬起頭,目光停留在秦明臉上,“王就該統治人,王就該讓國與臣民為自己而犧牲,絕不是犧牲自己來求全人與國!”
“這不與暴君無異?”
秦明笑了,“他本就是個暴君。”
紂王又搖頭,“孤非暴君,而是昏君,孤稱不上暴君。”
“孤後悔自己的統治,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因此孤稱不上英雄。若孤更殘暴一些,孤便不會被套上這紂的名號,而是魔君!”說罷,紂王莞爾一笑。
所有人靜了,秦明仔細打量這張熟的不能再熟的臉,現在看來,卻是有些不認識了。
“其實,孤不該後悔不是麼?作為王該做的,孤都做了。孤引了天怒人怨,從另一麵推動了武王姬發的立,推動了殷商的廢,新陳代謝而已。”
saber噗通一聲坐到了椅子上,不再說話。
紂王:“作為王,若是不能坦然麵對自己的失敗,又何談在人之上。非在人上,又何以稱王?暴虐,是為了自己,為了欲望,為了推動這個世界。讓他們敬仰你,羨慕你,憎恨你,這才是王真正要做的。你說,要引導人民走上和諧穩定安寧的路,這與做夢有何兩樣。三千年了,孤未能看到一個完美的社會,無罪之域是不存在的!以前沒有,現在不是,以後更不可能。王要做的,便是盡量控製這些欲望,禦之道,控製自己能控製懂得一切。”
“你不過是沉浸在夢中的懦夫,從此之外,再無任何身份。”紂王將酒爵中的酒飲盡。“孤,也是一樣。”
“將你的曾經盡數抹去,這是對你的侮辱,對當時臣服的人民的侮辱!”
saber緩緩抬起頭,眼眸渙散,神色呆滯,如死人般。“王,若不能保護弱者,不能正確管理人民,不能正確統治人民,王還能稱作王麼?”
紂王起身,怒吼道:“王是人,你的夙願卻不是人,所以孤說你是個傀儡,所謂‘正確’的傀儡!想作為聖人普渡眾生,可能麼?你可曾見過一人將自己公平的分與這世界!”
“你身後的人民,他們渴望被引導,而非救贖,他們渴望有人教育他‘這是對的’,而非‘這是錯的’!你這種連人都算不上的東西,孤在與你廢話些什麼!”
砰,紂王手上的酒爵被擲到地上,整個碎裂開來。
“秦明,我喜歡現在的你,以前的你,若是與孤相處的久了,待孤厭倦了,也許會一刀送你走。”
“聖人?那是什麼東西!自己沉浸在道貌岸然的形象中,內心得不到一絲填充,空蕩的什麼都沒剩下,有什麼意思?花瓶麼!”
紂王酒意上頭,臉色通紅。
秦明忙攙住他,心中卻是波瀾起伏,紂王想要告訴他什麼?
saber再次癱坐在椅子上,所有人一時屏氣,陷入沉沉的思考。
“孤喝了酒,說的這些都是屁話,畢竟孤自己也沒能做到,嗬嗬。”紂王結束了自己的發言,昏昏沉沉的倒在秦明肩上。
伸手打了個響指,紂王在陷入混沌的前一刻小聲道:“夢,該醒了。”
萬千思緒如洪水般淹沒秦明心頭,朋友們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不知道。如何上床的,他不知道。上床後做了什麼,他亦不知道。腦中回旋的隻有以前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己,那個才是真的他,那個才是他要成為的?
後山,月光填滿厲九原臉上不久才疊起的褶皺。
悉悉索索,一陣響聲過後,一人從走上來。
“結束了?”厲九原笑著問。
“嗯。”
“沒多與他們說兩句?”
“該說的都說了。”
“住我哪兒?”
“今晚上的酒你沒喝,給你帶來了,作為房租。”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猜的,秦明其實並不討厭你,他還沒找到自己的方向,孤不想引導他。”
“可你已經做了不是麼?”
紂王笑著搖頭,“今晚上的月亮挺美的,可惜秦明被孤說傻了,不能一同來賞月。”
厲九原笑笑,拔開酒瓶猛灌一口。
“孤說,明天下雨你信不信?”
--------今天寫了兩更,懶得斷章直接發上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