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忙不迭的連打三個哈欠,看的秦明想笑。她慵懶的說:“你看著我睡了?”
秦明搖頭,“沒,抱著睡的。”
櫻翻身起來,攏攏頭發,到秦明近身怨怪道:“你這般作踐自己,早晚要熬壞了身子……”
秦明隻是輕笑:“沒,我睡了,剛起來。”櫻這披頭散發的模樣讓他不禁聯想起夢中那女鬼,想想竟是與櫻有幾分相似,紅眼尖耳朵。一陣惡寒襲來,秦明退開一些,強裝無事。他此刻的心裏早就落成了空的,那個夢與現實百般糾結在一塊,往日櫻可愛的睡相此刻竟讓秦明感覺到似是貞子在臉前,恐怖無比。
起身,櫻既然醒了那便必然要帶著她過去的。
秦明朗聲道:“去洗洗吧,父王沒事了,咱一塊去看看。”
櫻點點頭,垂喪著身子走向洗手間,不是她願意這樣,她實在太困了。
秦明腮邊的肌肉抽動著,櫻機械性的背影如此像夢中那女鬼,這預告著什麼?與櫻的感情正在不經意的流逝,早已不是愛戀時那樣的堅貞,這個夢是要告訴自己這段感情即將結束?還是說自己太累了,胡思亂想?
晨光撒入寬敞的客廳裏,窗欞如鋪了金粉般閃耀,映照著秦明變了許多的臉龐,竟是襯出幾分莫名的滄桑來,那滄桑不似厲九原那般深沉,不似紂王那樣孤傲,露出的是看透一切的淡然,對世間百般的無奈。前些月,那些稚氣消失殆盡了……
秦明簡單的給其他人通告一聲後便帶櫻去了醫院。
昨夜通宵手術的醫生已經回家去了,管老一個人坐在隔壁的房間裏,沉心看手中的幾張診斷結果。他多少是懂些醫術,隻不過,給器靈看病不似給凡人看病,他也就看看,無力回天。
發覺秦明與櫻在門外,管老起身將兩人迎進來,秦明愈發覺得管老是偽裝者,昨夜,他給管老打電話,管老的聲音不帶絲毫疲憊,應是醒著不錯,直至現在,他依舊神采奕奕,沒鬼才怪。不過,管老身上並不帶著一般偽裝者那讓人討厭的氣息。
察覺到秦明的怪異,管老將手中那張如鬼畫符般的紙交到秦明手中,
“這是子辛的診斷結果。”
秦明笑笑,無奈的交還給管老,“這字,我可認不出來。”
管老舔舔嘴唇,顯得有些為難。
“管老,您就別賣關子了。說吧。”櫻催促道。
管老點點頭,將那張紙拿到身後,負手道:“子辛全身的免疫能力幾乎全部喪失,肌肉也在緩慢萎縮,這種怪病醫師們從未見過,所以通知家屬不要抱太大希望。”
秦明欣然接受了這個結果,神仙的病,凡人能治好才怪。
在重症監護室的窗外窺視一陣,紂王還在昏迷,安定的效果還沒過去。
管老上前,與秦明並肩站著,“要我說就等子辛醒過來趕緊把出院辦了,何苦讓他受這罪……”
秦明搖搖頭,卻不答,徑自摟著櫻消失在走廊。
櫻知道秦明心中難過至極,需要時間宣泄,便不說話,保持了沉默。
兩人出現在醫院樓頂,秦明踱步到樓邊,雙臂撐在欄杆上瞭望這個城市。回想自己這十八載人生果然是如夢似幻,夢幻到難以接受。而現在,這個夢似乎變成了一個噩夢,紂王即將死去,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昨日還湛藍的天空今日出現幾片零星的雲,在風的有意吹拂下慢慢聚成小團。
秦明突然開口,“你說,人為什麼是群居動物呢?自己一個人也能活,何苦進入這個社會中,與某些人建立羈絆後無法斬斷,最後隻落得痛苦萬分,就像現在一樣,若我沒有在那日見到父王,父王的死就不會讓我難受不是?”
櫻從後環住秦明的腰,將臉貼在他背上:“若那日你沒有見到父王,你能承受這麼多的壓力麼?”
“壓力?”秦明冷笑一聲,“我有什麼壓力?吃穿不愁,還是偉大的救世主。”話中意味多是自諷,聽的櫻心頭直發酸。
“貝利亞到時候會降臨,你不認識父王,如何終結這一切?屆時,死的會是厲叔,是我,是白瑞是凱蒂。你又如何呢?”
秦明仰天長歎,不再說話。
片刻後,櫻小聲道:“我有辦法讓父王好起來。”
秦明轉過身,倚著欄杆將櫻擁進懷裏,“我知道你能拒絕父王受傷的事實,可這樣你肯定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我不允許。你和他都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沒有先後之分。”
“我不想你難受……”櫻小聲道。
“若我和你爸之間必須死一個,你會讓誰活?”
櫻怔住了,抬頭看秦明,似是想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一樣的道理,世間無兩全之事,可我要盡量做到兩全,因為那一方都是無法割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