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勻的呼吸打在秦明臉上,見她熟睡了秦明這才放下心來,摟緊那人緩緩進入夢鄉。若是出事了管老會給他打電話,現在不過破曉,天色還暗著,且睡一會再說……
還是那一片蒼白的空間,怪夢再次襲來,沒有之前那樣墜落,秦明這次則直接出現在男人身邊。
他知道,這人是他生父,遂即握緊了那粗糙的手,跟他慢慢向前走著。
秦明數著步子,到時候,那人就會丟下自己一個人離開,而後留給自己一個耐人尋味的背影。再然後,也許他會重新撲到那人懷裏……不過,一切都無所謂了,反正是個夢。
與自己想的不同,夢中孩童模樣的秦明數滿步子後,那身邊的男人竟將他一把抱起來,讓他騎跨在自己脖頸上。雙手穩穩托著他堅定的朝前邁步。
秦明一陣疑惑,這夢如何又變了?
回首望,那處本該有他的生母。
一刹那,秦明心髒仿佛漏跳了一拍,哪兒確實有個人,也確實是個女子不錯。不過,那該是個女鬼!
她全身皮膚黝黑,蠕蟲般的血管凸出皮膚呈現鮮紅色,讓人看了頭皮發麻。灰色長發隨她詭異的動作甩動,隱隱露出藏在其中的尖尖耳朵。被長發擋住一些的臉魔紋密布,表情猙獰,灰色發絲成縷沾在她臉上,那粘合之物,遠遠看來像血。手中持著兩柄尺長的短劍,短劍還滴答著鮮血,恐怖萬分。
秦明呼吸一窒,低頭看身下的生父,他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走著,倒是那女鬼如之前的秦明一般,與兩人始終隔著固定的距離。
有父親護著,秦明遂沉下心來,靜靜享受這一路。
前方的光芒不再那麼刺眼,反而是淡淡凝出幾幅畫麵。
一人長鍤在握,攘袖高呼,說的什麼,秦明聽不到,隻是覺得畫麵是如此的熟悉。
滔滔洪水湧入萬裏汪洋,江河連成一片,澆灌起一片土地……
”大禹治水?“秦明略感驚詫,畫麵太真實了,真實到不能認為它是真的。
畫麵泛起一陣漣漪,緩緩淡去了。幾次呼吸後,光芒再次凝成一副畫麵。
畫中人,不正是自己最最熟悉的紂王麼?
金釧、長明燈被盡數打翻在地,碎成一地的浮華。那癲狂著笑的人**上身,唯有一條桃色綾段陪襯,本來英偉的身形竟被襯出幾分末路的悲愴,抬腳踹倒那玉石燭台,那人亦被誆的斜倒在地上。
抬眼看,傳國的玉璽折著燭火的光亮,龍首不知為何卻是破了。
笑著起身,撿起那物在地上狠狠摔了。
之後,他便坐到了地上,時而哭,時而笑……
火光霎時暴漲,掩住整片畫麵,直至再也看不清。
秦明吸吸鼻子,抬頭憋回眼淚,不知為何,看了這一幕的他竟如喪考妣般心痛,心痛中混著一絲惘然。
再然後,畫麵消失了。
男人放下秦明,獨自一人離開。秦明回過頭,哪有什麼女鬼……
察覺到臉上的水漬,秦明睜開眼,如往常般的揉揉眼,卻發現臉上淚花縱橫,他從未一次流過這麼多的淚。
從一旁抽了紙巾,拭幹淚痕後,秦明眨眨眼,經過一夜的流淚,眼睛幹澀難耐。抬眼看,窗外的天已是大明。摸摸褲兜裏的手機,他想確認管老有沒有給自己打電話,這一覺睡的熟過了頭。
打開手機的下一秒,秦明怔住了,六點十分。
他回來的時候,該是在五點鍾左右,這一覺醒來,原是隻睡了一小時多一點?可夢為何做了這麼長?撓撓頭,隨便整整睡成狗窩的碎發,秦明仔細回憶這個夢,它是那樣的清晰,以至於秦明甚至可以數清紂王在鹿台打碎了多少寶物。可夢不是在剛剛睡醒的時候就會忘去大半麼?若紂王的夢是因他心念所致,那大禹治水呢?與自己又有和關係?
手機突兀的想起,打斷秦明思路,是管老沒錯了。不過,來的是短信,並非電話。料想是管老知道秦明在睡,怕擾了秦明。既然是怕擾了秦明,那自然不是什麼大事。
看過信秦明如釋重負的笑笑,紂王的手術成了,可並未脫離危險期,需要住重症進行進一步觀測。這已經很好了,紂王能活著,給他機會讓他治愈紂王這就很好了。
去裏屋換了件衣裳,秦明來到沙發旁靜坐了一陣,紂王哪兒肯定要去的,可他不忍心吵醒櫻,她也同自己一樣,一夜沒睡啊。可昨夜剛答應櫻不論發生什麼都帶上她,自己若是走了她突然醒來怎麼辦?這又是讓秦明一陣犯難,女人就是麻煩!
秦明如被雷擊般身子一震,他剛剛在想什麼?好不容易追到的櫻為何認為她是個麻煩?莫非,自己內心深處真的絕情了?
使勁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秦明回過神來,壓住自己精分的念頭。
“唔,睡過頭了?”櫻幽幽的轉醒過來。
秦明深吸一口氣,“沒呢,隻睡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