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顧少虞終身誤(1 / 2)

在他洞悉一切的眼神後,竟然有一雙如此漂亮的眼!柳葉眉下一雙丹鳳眼睥睨著世間萬物,瞳孔中似乎閃爍著星光,幻滅之時讓人覺得深不見底,甚至淪陷於其中。眼角的淚痣,平添了幾分魅惑。

剛剛我隻注意到他薄如蟬翼的朱唇與尖細的下顎,想著若然這人麵具覆蓋之下姿色平平,也算得上是美男子。不曾料到,麵具之下的半張臉,更是精致。

要多麼鬼斧神工才能捏造出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一個人。

當我還在花癡的時候,他手一揚,麵具便出現在他手中,漸漸地消失在重新湧動的人群中。他說:“會再見的。”

我往他消失的地方大喊:“你叫什麼名字!”與他逛廟會之時,我已經問過很多遍了。他問答說,知道了名字便有了牽絆,結下了緣。既然隻是萍水相逢,何必要知道名字。

本來我以為他不會說了,誰知道,等他完全在人海中無處可覓時,空氣中飄來似有若無的一句“少虞”。

握著星雨燈的手禁不住地抖了幾下,環境中的人和物,忽明忽暗。

我竟不知道,自己與少虞的初見是這般模樣的。

既然我跟他,在那時已經相遇,那為何他不讓我死去,而是把我留在堂庭山?少虞在十年前扮演著什麼角色?他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我留下?

他是看客,我是戲子。可是,如今的他,到底算是入戲了嗎?

他說我要的是灑脫,所以他就把它給我了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留給我太多的疑惑。這是十年來的第一次,我覺得少虞如此陌生,讓我猜不透。不知為何,現在的我,有種拋下一切,去找他問清楚的衝動。十年,我已經習慣了依賴他,而現在,過往告訴我,他在從前便與我有過糾纏,可他卻絕口不提。

我怕自己在他身邊的十年,隻是他的一個承諾。不知何時,我對他似乎有了奢望。

少虞……

從幻象的不穩定,軒丘浥注意到了我的異樣。他以為我是累了問我:“要不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先回去休息一下?”我搖了搖頭。太多的疑惑,不解開,我無法心安。

我問他:“軒丘琅想得到的先帝遺詔上麵寫了什麼?”

他的語氣有些傷感,有些自嘲。他說,是禪位遺詔。當初他的父王,是要把王位禪讓給他,可他本來就無心天下,而且想著母妃對軒丘琅的虧欠,遂把遺詔藏起來,讓軒丘琅繼位。但朝中的臣子在利益權衡之下,硬要輔助他搶王位。他無奈之下把遺詔毀了,而且被軒丘琅逼著離開故國。

看來這先帝還沒老眼昏花,把王位傳給軒丘浥是最好的選擇。隻是想不到他對所有人趨之若鶩的東西毫無興趣。

不過有時候身處高位,也是一種無奈。命運由不得我們選擇。其實我該感謝少虞,是他給了我選擇的機會。

閉目養神了一會,幻象又穩定下來了,我繼續地看著回憶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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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沒有特別的事發生。

如果真的要說有,恐怕也隻是那天在廟會上遇到的人。他說他叫少虞,可是無論我怎麼派人去打探,硬是找不出一絲半點關於這人的消息。他像是憑空出現的。

記得送親的時候,他跟我們走的是反方向,可現在卻在清越出現了。真是怪哉!莫非他真的是仙人,從九天城闕裏降落凡塵。若非如此,種種奇怪的跡象無從解釋。

在我發呆之際,外麵有密探來報。隻見來人渾身是血,奄奄一息,把密信交到我手中後,便倒在地上了。我連忙喚含煙帶他下去醫治,含煙上前診脈,歎了口氣,對我說,中毒已深,斷氣了。

打開密信,上麵寫道:贏夙造反,寧國戰亂,陛下不改暴政,百姓苦不堪言。

信上還寫著我在寧國的勢力,被王弟壓製了不少。薑直試圖逼宮,東窗事發後株連九族。但他狡兔三窟,早就逃離了寧都。朝廷中拉幫結派的臣子,一律被處以炮烙之刑。一時間,人心惶惶。

看來軒丘琅沒有騙我。寧國麵臨著空前的危機。

如今唯一能幫我的,隻有軒丘琅。可是,要我這樣對軒丘浥,我做不到。就算我勉強自己,日後必定會後悔的。

那晚我幾乎一夜不曾闔眼。

迷糊之中,我仿佛又見到了少虞的眼神,他凝視著我,似乎是在嘲弄。他說過的那句話,到底有著怎樣的含義?未知的事太多,讓人不能安心。為今之計,隻能見步走步。我命含煙拿筆墨來,書信一封送去給雲衍。即使他背棄了我們的結盟,最後,我也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