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腦袋瓜子想破,我亦找不出從前王族聚會中一星半點關於這個堂妹的事。言傳她身子弱,終年不離藥,又不愛出風頭,不像我其他八竿子都打不著關係的兄弟姐妹,沒回都想著法子引人注目。
今日,她雖不施粉黛,粗布麻衣,卻還是有種出水芙蓉的淡雅脫俗。
美人堂妹想著作此打扮定沒人能把她認出來,可有些不長眼的人,鬧一出更加荒唐的戲來。那菱歌見我不發難便認為我是紙老虎,是在太短視了。
安陵莧進府的時候,被人瞧了去,隻道是有個來路不明的美人兒走到了帝姬的寢殿,兩人相談甚是熟悉的光景。傳到菱歌耳中,這還得了!她斷定是我自個兒不得寵,想著法子找來年輕貌美的貧苦女子,把將軍的心綁住,日後還不得在將軍府內呼風喚雨。
有了這想法,越想便越氣,還不時地幫我把無有的計謀給添油加醋地在心中補充完整。因為帝姬和將軍夫人的身份擺在那,她即便是再受寵,也難動我半分,於是,就隻能退而求其次,把壞心眼打到我這堂妹身上。
找準了我把下人都屏退,跟安陵莧兩人在亭子裏休息的空檔,她立馬拉幾個丫鬟,假裝在假山後賞花,實則是讓我難堪。
她們說,帝姬過門後,將軍不曾在她房裏留宿過,如果不是頂著帝姬的名頭加入府中,怕是將軍連看她一眼都不屑呢。聽她們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找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隻得聽之任之,莫失了氣度。
隻是,有些人,蠢,真的很蠢。別人略給她三分薄麵,她便不曉得天高地厚。別的不說,光憑她非議王族這點,我將她就地正法也不為過。雲衍回來亦奈何不了我。可我終歸是不願跟雲衍撕破臉皮,害小山年幼喪母。
但她絲毫不知道見好就收。我這人沒什麼好,就護短的小毛病著稱。
她們對我一番奚落後,話鋒一轉,說起今天來找我的安陵莧。她們說堂妹是我不知從何處找來的狐媚子,想要魅惑將軍。那種來路不明的女人怎能跟菱歌姑娘相比呢?若不是我死皮賴臉要嫁給將軍,恐怕菱歌想在便是將軍夫人。
本來安陵莧的臉色已經不好看,現在更是一片青白。也是,從小被捧在手心的金枝玉葉什麼時候被人這樣說過。
我想,對一些人仁慈要有個度,但凡過分了,就要留個教訓,不然別人再犯就白教訓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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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緊不慢地繞過假山,走到她們麵前,若有所思地說:“本殿竟不知曉自己死皮賴臉地嫁給贏夙。”
換作是其他的大家閨秀,此刻定然默默躲在一旁哭得冷眼婆娑,即便是性子要強些,也會在原地暗自咬牙,不像我,二話不說直接出來把她們逮個正著。連剛剛在我身邊的安陵莧也有些傻眼,不過隨即便恢複平常。
她們到底還隻是幾個婢女,帝姬就算要淩遲她們,相信也沒人敢說個“不”字。是以,她們慌忙跪在地上,把頭磕破地求饒。但菱歌雖是被我捉了個正著,可行了禮之後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著實讓我看得不怎麼舒服。
我說:“詆毀帝姬是個什麼罪,你們知道吧?”她們一股勁地搖頭,是真不知還是裝出來的自己知道。
“菱歌姑娘告訴她們。”
“請帝姬念在她們初犯,從輕處罰。”她這一求情,落在別人眼中,就一尊活菩薩,而我,必定就是唱白臉的。可我仔細一琢磨,自己在她們心裏早已成了不堪的妒婦,何須在乎多這一條罪行。
話不多說,我讓那幾個跪在地上的婢女去扇唆使人巴掌,扇到我滿意為止。這擺明了讓她們去扇菱歌。
要說手段,長在深宮中的我,學會的不少,今日權當做給她們一個小懲戒,不然別人還真以為我這帝姬當得多窩囊。
可巧,菱歌還抵死裝下去,假惺惺地拉住我袖子求情,我輕輕一推,她便自己後退了一二三步,撞上了假山,頓時額角血流不止。更巧的是,雲衍剛好看到了她柔弱悲情地跌在地上,而我,想必是麵目可憎了。
他把她扶起,讓她們先離開了。他問我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我搖搖頭。相信你的人,不必多說,若是不信,說再多也是徒勞。
他歎了口氣,便也離開了。那時,我以為他是對我失望,令他深愛的人受傷。如今我算是有些明了,或許他那時,是想我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般慌張地對他解釋。
安陵莧走到我身邊,我笑著說:“莫要像我,不懂得討男人歡心。”她不語,眼裏盛滿了悲傷。跟她嘮嗑一番之後,發現這王妹挺對我胃口的,有個性夠特別,不像一般的王族小姐般嬌弱沒主見。
倒也真可惜了這麼個妙人要遠嫁他鄉。我安慰她說:“放心吧,王姐保證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有心願未了。”她紅著眼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