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露第一次出遠門,對什麼都感到新奇,不停地問這問那。思露提出的問題非常繁雜,一些問題需要專業知識去解答。風和誌勇對解答不了的問題如實據說,李朝陽往往瞎解釋一通,不料思露刨根問底,幾個為什麼下來就把李朝陽弄得大汗淋漓、狼狽不堪,隻能乖乖舉手投降。
天漸漸黑下來,思露翻看著一本兒童版的《三國演義》,一會兒睡著了。風輕輕給思露蓋上被子。隨著思露一天天長大,風傾注在思露身上的心血也越來越多越,更能體會當初父母養育自己的艱辛。俗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風常常獨自一人開車到母親的墳前,靜靜地坐上半天。母親的音容笑貌似電影般浮現在眼前,憶母情深,眼淚止不住簌簌地落下來。
“小風,思露太聰明了,三歲的孩子問的問題遠遠超出了她的年齡範圍,你應該考慮考慮思露未來的發展教育問題了。”誌勇說。
“我真是越來越佩服小風了,生出來的女兒也如此了得。小風本人雖然稱不上是‘桃花落影飛神劍,碧海潮聲按玉蕭’的人物,卻也相差得不多,要文能文,要武能武。我看思露的智商遠在小風之上,誌勇的話實在說到我心裏去了。”還沒等風回答誌勇的問話,李朝陽在一旁搶著說。
“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有考慮好。思露是比同齡的孩子多讀了一些書,智商也可能略高些,但我總覺得孩子不應該跳躍式地讀書,應該與同齡的孩子一同成長,到什麼年齡就做什麼年齡的事情。這些年來,我值得驕傲的東西並不是我考上了北大,也不是事業上取得的一點點成就,而是有你們這幫朋友。我不願意讓思露整天圍著書本轉,她應該享受同齡人的生活,應該有同齡人的喜、怒、哀、樂,應該曆經成長中的種種煩惱。”
“小風,你的話或許有些道理,但我們總不能耽誤孩子的前途呀!既然思露有這個天賦,做父母的也沒必要限製她的發展,你可以考慮讓思露上北京重點中學的少兒班,據我所知北京少兒班的學生都是9、10歲左右的孩子,這樣不就可以兩全其美了嗎?再說,衛華和明明都在北京紮了根,他們可以幫著照看思露。”聽了風的話,誌勇隨即提出了一個方案。李朝陽也在一旁附和著。
“還有5、6年的時間呢!到時候再說吧!現在的孩子整天學這學那的,也真夠累的。思露這一代人比我們的童年少了很多樂趣,感情也淡漠了許多,真不知道這是人類的進步,還是倒退。”風的話引起了誌勇和李朝陽的共鳴。的確現在的孩子獨立意識非常強,大都以自我為中心,對於親情、友情十分淡漠。照這樣下去,一百年之後,隨著科技的發展,人與人之間麵對麵的交流會越來越少,隔閡自然越來越大。如果親情、友情和愛情等倫理觀念完全混亂和顛倒了,那麼人類社會還能稱為人類社會嗎?
為了方便起見,明明和衛華把風一行人安排在小海住的招待所附近的一個賓館。小海見到思露後喜歡得不得了,一把抱起思露,把思露高高舉過頭頂說:“還認識叔叔嗎?”
“認識!叔叔是軍官,我爸爸經常翻像冊看,叔叔、阿姨的照片都有。叔叔你怎麼這樣黑呀?太陽曬多了可不好。”思露說話的聲音清脆悅耳,十分招人喜愛。
“你叔叔之所以喜歡曬太陽,是因為你葉桐阿姨喜歡黑顏色,曬得愈黑你葉桐阿姨愈喜歡,不信你問問你葉桐阿姨。”李朝陽在一旁插話說。
“去你的,別在孩子麵前瞎說!”葉桐笑著打了李朝陽一拳。
“你打我是會有報應的,將來你生出的孩子一定比小海還黑!”李朝陽的嘴一貫不老實,跟他打嘴仗隻有吃虧的份。
葉桐從小海的手裏接過思露,和歐陽珊、楊東鈴、楚傲霜一起哄思露玩兒。楚傲霜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了,行動起來很不方便,因此安靜了許多。
“衛華、小海、紅雨是不是也該考慮要孩子的問題了,李朝陽和許忠厚也快當爸爸了。”風說。
“衛華是能要卻不想要,我和紅雨是想要又不能要,工作太忙,實在沒辦法。”小海深深吸了一口煙,很無奈地說。
“你們工作都很忙,我卻是閑人一個,整天坐在機關裏無所事事。我覺得我現在過的生活跟豬沒什麼區別,純粹是混吃等死熬歲數,我反倒很羨慕你們有事幹。”小海的話感染了誌勇,誌勇對自己的生活狀態表現出強烈的不滿。
“誌勇,千萬別這麼想!有時候我還特別羨慕你呢!現在我整天忙得腳打後腦勺,無窮無盡的會議、談判,還要吃很多無聊的飯,錢是賺了一些,但賺再多的錢也不能換來快樂。上了這麼多年學,到頭來忙的事情和所學的專業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等於白上了。我又不能放棄,企業裏還有那麼多的員工靠我吃飯呢!明明一直喜歡唱歌,現在卻改行當音樂總監了,他也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我特別懷念童年時光,那時我們無憂無慮地生活,總盼望快點兒長大。現在我們長大了,煩惱卻多了起來,生活的壓力也大了起來,人生就是這樣,永遠不會滿足的。”衛華說。
“是呀!誌勇,衛華說得對,每個人的生活都會有不如意的事情。我比較酷愛音樂,94年我參加了首都大學生畢業晚會,當‘老狼’坐在課桌上,彈起吉它演唱‘同桌的你’的時候,我感動得都流淚了。可以說我對流行音樂的理解就截止到‘校園民謠’的時代。現在十七、八歲孩子對音樂的理解已經和我們完全不同了,他們喜歡的很多音樂,我根本接受不了,更談不上喜歡了。有時候,我很苦惱,我現在弄的大部分東西是從商業角度出發的,盡管這些東西能夠流行起來的,但我看不出這種流行音樂跟流行感冒有什麼區別,為了飯碗我必須得去搞。沒事兒的時候,我和傲霜常到地鐵站聽流浪歌手們彈唱原創歌曲,那些歌曲有的非常感人,是真正的音樂。與那些懷揣夢想的流浪歌手比起來,我們是幸福的,至少不會為一日三餐憂慮。誌勇,你現在有很多空閑時間,不妨利用這些時間多讀些書,你的文筆是我們當中最好的,千萬別荒廢了!你可以寫一本小說,就寫我們這些出生於七十年代人的故事,我們這些人的經曆就是一本很好的小說。”明明說。
明明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讚同,大家紛紛表示:隻要誌勇動筆,都願意提供素材。
小海、楚紅雨和李朝陽都是超級“煙民”,一會兒就把屋子抽得烏煙瘴氣的。歐陽珊怕影響楚傲霜和思露的健康,便把幾個姊妹和思露領到隔壁的房間。楚傲霜要做母親了,對孩子格外喜愛,拉著思露的手說:“思露,會唱歌嗎?給阿姨唱個歌好嗎?”思露很大方,馬上唱了起來:“我是一顆蒲公英的種子,誰也不知道我的快樂和悲傷。爸爸媽媽給我一把小傘,讓我在廣闊的天地間飄蕩,飄蕩,小傘兒帶著我飛翔,飛翔,飛翔,小傘兒帶著我飛翔,飛翔,飛翔……”
“思露唱得真好聽!這首歌是誰教給思露的呀?”楚傲霜在思露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這首歌是爸爸教的。爸爸有一個裝滿日記本的小箱子,一本日記裏有這首歌。爸爸常看那些日記,有時會哭,爸爸說等思露長大了就會給思露看這些日記。”
思露的話讓葉桐想起了露,心裏泛起一陣酸楚,眼睛潮濕了。那些日記是露的,這首電影《巴山夜雨》的插曲是露抄在日記本上的,露在上小學時常常哼這首歌曲。
“思露唱得真好聽,隻是這首歌有些憂傷,看!把葉桐阿姨感動得要哭了。”楊東玲不明白為什麼一首普通的兒童歌曲會引起葉桐這麼大的情緒波動,話語中帶著幾分疑惑。
葉桐知道姊妹們對風和露的事情隻是略知一二,因為都不是外人,便把風和露的故事告訴給了大家。葉桐最後說:“這麼多年了,小風一直沒有忘記韓露,每逢清明節和韓露的生日,小風都會親自到韓露的墓地獻花祭奠。同時,我也非常佩服小蓮,思露的名字就是小蓮起的,小蓮的胸懷令我望塵莫及。”葉桐的話讓楊東玲唏噓不已,為了風和露淒婉的愛情故事,也為了蓮的胸懷和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