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此曲隻應天上有(3 / 3)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隻願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通曉音律的朱明對詩詞歌賦並不陌生,知道這首詩是北大著名詩人海子寫的。海子是風的同係師兄,原名查海生,1979年考入北大法律係,後來創作了大量的詩歌,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關臥軌自殺。朱明與楚傲霜一起討論海子的詩,兩人都為這位天才詩人的早逝而惋惜。

朱明和楚傲霜在安塞附近的一個農村住了下來,借宿在一個老鄉家裏。當地的鄉親非常熱情,得知兩人是來自北京的大學生,是專門來聽“信天遊”的,都非常高興,特意給兩人做洋芋喳喳吃。傍晚,主人把村裏的男女老少招集到窯洞前的空地上,專門給兩人唱“信天遊”。

陝北信天遊屬於民歌中的山歌體。陝北地處黃土高原,山山相連,溝壑縱橫,千百年來,勤勞的陝北人在山上耕作,在險峻的山路和深深的溝壑間穿行趕腳,過著在繁重而單調的生活。為了排泄心中的寂寞、憂愁,也為了表達心底的渴望,便有了“信天遊”。“信天遊”多為趕腳之人所創,因此被當地人稱為“山曲”或“爬山調”。“信天遊”歌唱的內容多為男女之間的愛情故事,或述說相思之苦;或描寫愛恨情仇;故又叫“酸曲”。陝北民間有“信天遊不斷頭,斷了頭,窮人無法解憂愁”之說,由此可以看出“信天遊”在當地人民心中的地位。陝北信天遊在藝術手法上多采用比興的手法,上句起興,下句詠唱本體內容。比喻後便直舒胸意,自由奔放、熱情浪漫,充分反映出當地人民的生活麵貌。

朱明與楚傲霜詳細記錄著歌詞和曲調。從那紮著白羊肚子手巾的漢子和淳樸的婆姨們嗓子中流淌出來的旋律沒有經過絲毫的專業訓練,高亢、火辣辣的歌聲讓人感覺到生命原始的震撼。

騎白馬,挎洋槍

三哥哥吃的是八路軍的糧

有心回家看姑娘,呼兒嗨喲

打日本我顧不上

要穿灰,一身身灰

肩膀上要把槍來背

哥哥當兵抖起來呼兒嘿呦

家裏留下小妹妹

唱這首的歌的沒牙老漢曾在這片土地上參加過抗日戰爭。當年日本侵略者的鐵蹄也未能揉碎陝北人民炙熱的感情,“信天遊”演繹的不單單是當地的生活更是蒼茫凝重的曆史。

天上的白雲你往那兒飄

陝北的信天遊你知道不知道

沒能耐在哭鼻子

有肚量在唱曲子

一肚子心事要出口

情不自禁順口流

隻要我吃上口錢錢飯

信天遊能唱三天三夜

穿上新衣裳把秧歌扭

一年的勞累在正月裏擻

跑旱船來打腰鼓

想法子搏烈尋法子吼

攔羊的嗓子回牛聲

吼起的信天遊沒人聽

刮起風來樹林林響

誰也擋不住咱信口唱

馬蹄飛來羊羔羔跳

那達達都沒咱山溝溝好

唱曲子再不要

……

陝北唱的婆姨“信天遊”言辭直白,聽得讓人蕩氣回腸,血脈激張。陝北的女人既多情又癡情,她們對待愛情大膽而執著,甘心為心上的哥哥奉獻出一切。

走頭頭地那個騾子喲三盞盞燈

戴上了那個銅鈴鈴喲哇哇的聲

你若是我的哥哥喲招一招手

你不是我的哥哥喲走你的路

煮了那個錢錢下了那個米

大路上摟柴了一了你

想你想得上不了炕

炕楞上畫下個人模樣

白天裏想你穿不上(個)針

到夜晚想你吹不滅(個)燈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藍

咱們見麵麵容易哎呀拉話話難

……

上河的鴨子下河的鵝

一對對毛眼眼照哥哥

雙扇扇門來單扇扇開

叫聲哥哥你快回來

白脖子哈巴朝南咬

腳步聲好象你來了

對麵山上一道彎

知心話兒拉不完

青天白天老藍天

抱住脖子親個臉

白脖脖鴨子朝南飛

你是妹妹的勾命鬼

羊羔上樹吃柳梢

拿上性命和你交

山羊綿羊一路走

我們二人手拉手

蕎麵圪坨羊腥湯

死死活活相跟上

……

朱明和楚傲霜在村裏住了半個月,兩人的靈魂都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洗禮。離開時,全村子的人都來送行,並特意給兩人表演安塞腰鼓,兩人被感動得淚水漣漣。朱明和楚傲霜離開時在席子下偷偷塞了些錢。兩人知道那些秉性木衲、內心如火的陝北漢子和熱情潑辣的婆姨是無論如何不會收兩人錢的,盡管這地方十分貧窮,生活水平比大城市落後了好多年。朱明和楚傲霜深愛著這片土地,深愛著淳樸善良的陝北人。這片土地有著濃厚的文化底蘊,燦爛不朽的華夏文明早已滲透到陝北人的骨髓裏,他們不屈從命運的擺布,微笑著麵對惡劣的生存環境,摯愛著這片貧瘠的土地。正是這種深厚感情才能迸發出像《平凡的世界》這樣不朽的作品,才能演唱出一曲曲令人心動的“信天遊”。為了表達感激之情,朱明為鄉親們演唱了陝西民歌“蘭花花”。

“青線線那個藍線線,藍個英英采,生下一個藍花花,實實的愛死人。五穀子那個田苗子,數上高梁高,一十三省的女兒,就數上藍花花好……”楚傲霜第一次聽到朱明的歌聲,她非常驚詫朱明能把這首歌演繹得如此完美,歌聲中透著幾分傷感,幾分哀怨和幾分希望,似乎在為心中的“蘭花花”而歌。楚傲霜不自覺地多看了朱明兩眼,這個外表俊秀的哥哥其實很可愛,隻是她一直沒有注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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