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終於來到了盼望以久的北大西校門前。站在北大西門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三開朱漆宮門,古樸典雅、凝重敦厚,具有濃鬱的中華特色。它是燕京大學校友於1926年集資修建的,因此又稱為校友門。校門上方懸掛著“北京大學”的匾額,抬頭仰視,肅穆之感油然而生。這四個字是根據*主席在1950年給北大校徽親筆題字放大而成的,豪放不羈、蒼勁有力,充分展現了一代偉人虛懷若穀、卓爾不群的王者風範,也非常符合北大的精神和風骨。校門兩側有一對石獅子,威武雄壯、目光如炬,似乎在提醒踏入燕園的學子們不要忘記振興中華的曆史使命。
進入校門,前行不遠便踏上了一座彎彎的小石橋,此校也係校友所捐,名曰校友橋。橋下流水潺潺、日夜不息,似乎在講述燕園的滄桑往事、風liu奇聞。登橋南望,那翠壁回廊處就是勺園了。勺園曾是明代著名書法家米萬鍾的府第。清乾隆年間,改名為弘雅園,是英王二世的使者馬戈爾尼居住的地方。現在的勺園是留學生居住的地方。
過了校友橋,是氣勢恢弘的貝公樓,貝公樓前有一大塊草坪,草坪的南北有對稱的華表和銀杏樹。古老的華表和銀杏樹是燕園的忠實衛士,目睹過一代又一代的北大人從四麵八方來又到四麵八方去。貝公樓是北大校長辦公的地方,同北大西門一樣,也是坐東朝西。高大的樓體、灰色筒瓦的大屋頂、紅色的柱子以及藍綠色調的鬥拱彩畫,形成了高雅古樸的獨特氣質。辦公樓一層是校長及黨委辦公室;二樓是著名的“辦公樓禮堂”,校園內的頒獎活動,名人大師的演講大都在這裏舉行。
從樓長那裏,風看到了寢室人員名單:劉漢超來自浙江;司馬雲飛來自江蘇;劉曉明來自天津;馬寶川來自陝西;梁宗輝來自北京。在石家莊陸軍學院受訓時,風已經認識了這幾名同學,但不太熟悉。軍訓時,風被編入中文係的分隊。寢室裏,隻有馬寶川一個人,他正斜躺在床上看書。馬寶川中等個頭,身材單薄,鼻梁上架著一副酒瓶底似的眼鏡,穿著略顯寒酸,看樣子家境不太好。風與馬寶川握了握手,簡單聊了幾句。在馬寶川的幫助下,風鋪好自己上鋪的床。鋪好床後,風和馬寶川打了聲招呼,離開寢室走出了北大校門。風打算趁著開學的機會賺一筆錢,具體的環節和步驟已經想好了,並且頭一天做了實地考察。風先到舊物市場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然後到批發市場批了兩大包運動鞋、一些油筆、信箋稿紙等常用物品。晌午時分,東西置辦齊全了。風買了幾個包子,匆匆吃完後,載著貨物返回了燕園。晚飯前,進的貨物銷售一空。剛開學,學生都需要購買一些常用物品,風賣的物品比商店裏同類商品的價格便宜很多,很受學生歡迎。幾天下來,風算了算帳,扣除成本淨賺了三百多元錢,還剩了一輛二手自行車。很多大學生放不下天之驕子的架子,認為幹這些小商小販的活計有損形象。風不這樣想。風非常體諒父母的艱辛,不願意向家裏要更多的錢,在不耽誤學業的前提下賺些錢,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北大人首先應該學會更好地生存,錦衣玉食、寶馬香車做出的學問不見得比啃幹巴饅頭做出的學問含金量低,魯迅先生還要選擇稿酬多的地方投稿呢!這是人之常情。學會賺錢但不拜金是風的一貫觀點。
開學典禮結束後,燕園的生活便正式開始了。難得閑暇,風想好好欣賞一下燕園的景色。未名湖如一塊溫潤的碧玉鑲嵌在燕園的中心。湖中的楓島、翻尾石魚和石舫頗有畫龍點睛的妙用。未名湖南麵有臨湖軒、斯諾墓;北麵有“德才均備體健全”齋和乾隆石屏風;西麵有貝公樓和西校門;東麵有博雅塔,景致如詩如畫。據說,當年一代才女冰心為臨湖軒命名後,許多名士俊彥欲為這一方湖水命名。最後,國學大師錢穆先生一錘定音,直接以“未名”稱之。湖雖叫“未名”卻早已名揚天下。波光粼粼的未名湖承載了一代代北大人心中的夢想,誰也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北大人曾向未名湖許下精忠報國的誓言。博雅塔位於未名湖東南的小丘,是仿照通州燃燈古塔取遼代密簷磚塔樣式建造的。塔級十三層,高三十七米,建造時是用做水塔的。這座水塔主要是由當年燕京大學哲學係教授博晨光的叔父捐資興建的,所以被命名為“博雅塔”。湖光塔影是北大校園最具有代表性、最為經典醒目的一景。博雅塔剛健挺拔,體現著北大人自強不息的陽剛之氣;未名湖碧波蕩漾,蘊涵著北大博大精深、寧靜致遠的陰柔淡泊之美。
風輕輕扶摸刻有“未名湖”三個朱紅大字的石頭,麵對翻尾石魚暗暗發誓:一定不辜負北大人的稱號,他日定當躍過龍門闖出一番天地來。
國慶節當天,風和馬寶川起得很早,兩天前與衛華、朱明約好了,在天安門廣場上聚齊,一同觀看升旗儀式。風和馬寶川已經成了好朋友,兩個人在一起吃飯。風在寢室排行老四,馬寶川排行老六,馬寶川整天叫著“四哥”,與風形影不離。馬寶川的家在陝西農村,家境非常貧寒。馬寶川小學還沒畢業,母親就去世了,兄弟姐妹四人都是由父親一人拉扯大的。姐姐早早地就出嫁了,生活狀況也不好。弟弟妹妹的學習成績本來特別優異,但家裏實在不能負擔三個孩子的上學費用,最後,隻能讓學習最好的馬寶川繼續上學,弟弟妹妹不得不輟學務農。填報高考誌願時,馬寶川首選軍校,其次才是北大。之所以填報軍校無非是為了節省上學的費用,減輕父親的負擔,無奈體能測試不合格,才上了北大。來北大讀書的費用都是學校老師和鄉親鄰裏捐助的。在石家莊陸軍學院受訓的一年,生活還過得去,邁進北大的大門,各種費用陡然劇增,馬寶川很犯愁該如何度過四年的燕園時光。初與風接觸時,馬寶川對風有些看法:自古“無奸不商”,整天忙著賺錢的風骨子裏一定有奸商的吝嗇和尖酸刻薄。接觸一段時間後,發現風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外表冷漠的風,內心其實非常火熱,古道熱腸、俠肝義膽,其氣度和風範非常令人佩服。很快馬寶川就改變了對風的看法,風能利用業餘時間賺錢養活自己,本身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這種強大的生存能力正是他所缺乏的。考慮再三,馬寶川終於鼓足勇氣問風能不能帶著他一塊幹,風慨然應允了。開始賣東西時,馬寶川非常害羞,不好意思張口,總是低著頭、紅著臉跟在風的後麵,見到同學時,恨不得馬上鑽到地縫裏。在風的不斷鼓勵下,馬寶川才漸漸適應了。北大和國內的其他高校一樣,盛產“臥龍”,這些“臥龍”是風和馬寶川的重要客戶。風和馬寶川每天按時供給這些“臥龍”麻花、方便麵、麵包、火腿腸之類的小食品,滿足這些人多睡一會兒的願望。僅此一項的收入就足可以解決馬寶川在北大的生活費用。馬寶川非常佩服風的商業頭腦,風看準了行情就下手,從沒有出現過貨物滯銷的情況。現在,馬寶川除了維持正常的開支外,已經可以存些錢了。嚐到甜頭的馬寶川常有大幹一場的衝動。風看出了苗頭,一再提醒他不能鑽到裏麵去,絕不能因為賺幾個錢而荒廢了學業。風像照顧親兄弟一樣照顧馬寶川,馬寶川有什麼事情都願意與風商量,一刻也不願意離開風。風對馬寶川影響非常大,馬寶川時常刻意模仿風自然流露出來的氣質,卻模仿不出來。風的那種我行我素的傲氣與生俱來的,隻能為其獨有,模仿者隻能是東施效顰,具其形而不能具其神。風也非常欣賞馬寶川,把馬寶川當成親弟弟。馬寶川是以陝西省高考文科第三名的成績考入北大的,相當於在古代的探花。天資聰穎的馬探花因家境貧寒,差點與北大失之交臂,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風非常佩服馬寶川的才華。馬寶川古文功底深厚,喜歡讀詩歌,尤其喜歡顧城和海子的詩,記憶力極強,堪稱過目不忘。馬寶川還能拉得一手好二胡,是祖傳的手藝。現在,風正在向馬寶川學習二胡,不過風總是拉“梁祝”和“一剪梅”兩首曲子。馬寶川對風拉的這兩首曲子評價非常高,可謂質樸誠摯、情真意切。馬寶川還不知道,風學二胡是為了紀念最心愛的人——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