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從“HallucinatoryRealism”的翻譯看媒體的責任(3 / 3)

中國的新聞媒體承擔著傳播客觀消息的使命,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內以傳播者的身份來糾正這個錯誤?為什麼在媒體狂歡的巔峰,許多學者和莫言本人站出來指正錯誤,媒體依然傳播著錯誤的信息?為什麼中國新聞媒體會集體失語?

從中國文學大體環境來論。中國的現當代文學土壤沒有提供一個足以讓作者和讀者擺脫“魔幻現實主義”一詞的空間,同時也沒有來得及定位80年代我國的作家的風格,拉丁美洲的“魔幻現實主義”就卷土而來。上世紀80年代國內作家廣受拉美文學魔幻現實主義風格的影響,並有意識地實踐之,於是在普遍評價上,開始定位在了魔幻現實主義這個詞語上,無論後來那些作家是否形成自我風格,仍然被冠以這個詞彙,當然,也包括莫言。

從中國文學乃至整個中國社會來論,中國的文學和中國社會有著濃鬱的“諾貝爾情結”。長期諾獎缺席,使作者和讀者產生了一種圍繞“國際承認”的社會性焦慮。這種焦慮時而表現為一定程度的自我否定和懷疑,時而表現為對諾貝爾文學獎複雜而緊張的認知,還夾雜著獲獎後的不知所措。

在諾貝爾文學獎揭曉前,中央電視台記者被邀請到瑞典。這種暗示下,中國媒體並沒有表現出媒體的敏銳嗅覺,沒有做好莫言獲獎的充分準備,而是在焦躁的狀態下,等待大洋那邊的爆炸,然後像病毒一樣,無限製地複製與傳播。隨著莫言獲獎這一消息熱度的持續,電視、廣播、報紙、互聯網等各種媒介的病毒式的傳播,催生出了“莫言熱”效應。

2012年10月11日,中央電視台白岩鬆第一時間電話連線莫言:“為什麼沒有去領獎?”電話那頭的莫言隻好說:“領獎……要到12月吧?”原來白岩鬆不清楚諾貝爾的流程!看來今年8月底,立博的賠率表上出現了莫言的名字對我們媒體從業人員毫無刺激。同時,第一時間親密接觸到新科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並用手機拍攝到現場畫麵發布到網上的是新浪讀書頻道的編輯張佳怡。

在大量傾向於“消費化”熱點的當下,主流媒體對於榮譽至高事件的報道準備不充分,也不難想象在獲得現場翻譯的頒獎詞後,很少有媒體會注重“hallucinatory realism”被翻譯為“魔幻現實主義”這個問題背後帶來的嚴肅性和研究價值。

也許有些媒體會認為“hallucinatory realism”譯為“幻覺性的現實主義”或者別的說法,受眾不會接受,因為受眾已經習慣了“魔幻現實主義”的說法。因此,我們忽略諾貝爾文學獎對於莫言作品獨特性的嘉獎,湮沒了莫言的特殊性,這是對莫言背後中國文化特質的漠視,使得中國文學的特性通過莫言難以體現。

如今許多大眾傳媒的文化背景已經蕩然無存,麵對新聞事件時的敏銳嗅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趨之若鶩的經濟眼球。我們最需要的是將最真實和最客觀的信息傳播給受眾,而不是沒有思考,沒有斟酌的一味傳播“拿來的”信息。

桂冠與榮譽不隻是一種肯定,也有助於人們更加理性、平和地看待自己。如同奧運會金牌的突破使人們開始思考競技的本質,經濟增長使人們增強了對中國發展能力的信心,諾貝爾文學獎也將有助於人們回到精神創造的本質和文學的原本。這也是給予中國媒體的告誡和教訓,那就是將理性、思考和準確安置穩妥。

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給中國的文學帶來了無限的創作生機。一個詞語的翻譯不準確造成了中國媒體的集體失語,這值得中國媒體深刻反省□

【本文係“後現代教育思想下的中國現代文學教學研究”成果,項目編號:JG】

(作者:楊誌恒,貴州大學人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碩士研究生;汪太偉,貴州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