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賢出生在那被萬人歌頌的盛世,父親是流芳千古的一代英主,母親是上善若水的賢後,父母之間的感情堅如磐石,他是名份上無可爭議的嫡長子,從小被賦予了厚重的希望培養。當朝也是絕對的忠臣當道,自是沒有人反對。安佑寧派去其身邊的竇氏清正耿直,敢於進諫之人,近身的侍衛中也皆是英勇善戰之人,其政治才能也是十分卓越的。安佑寧南巡階段,三個月的時間,朝中事務皆交予太子處理,連那奸佞小人都稱讚其“裁決果毅,有大體”,其在這一時期的表現在朝廷上下自是一片讚譽聲。此時安佑寧的膝下早已不是當年的光景,年紀相仿,有足夠爭儲能力的便有兩個,安承泰(淑妃之子),安承傑(殷妃之子)。帝王的兒子必須要多,但萬物皆有其雙麵性,自然死盯著帝位的眼睛便也多了,因此權衡眾子嗣之間的力量也就成了皇帝要傷腦筋去處理的事情。此時的承賢已長成了十幾歲的少年了,自然成熟了不少,然而每次見到映雪的時候卻仿佛還是那個喜歡牽著她裙角的孩童,滿含思念與笑意的一聲“姑姑”,便讓映雪暫時忘卻了歲月帶走的青春,自己仿佛還是那年那個穿著雪白鬥篷的女官。“近來身體可好?讀書習武累嗎?”映雪瞧著坐在對麵往嘴裏塞著桂花糕的少年,便掩藏不住眼角寵溺的笑意。“恩,承賢不怕苦,一切都還挺得住。”承賢因口中的桂花糕言語有些含糊。映雪早已習慣了他這副模樣,在旁人麵前努力地表現出成熟穩重的太子之姿,這也是為何後來承賢會在擁著映雪痛哭之時所言“我的孩子們出生在帝王之家本就是一件再悲哀不過之事了”,世人皆仰望那萬人之上的榮耀,卻忽略了那是經曆了怎樣的浴火才得到的。“聽說你的父皇已經在給你張羅親事了?”映雪替承賢的杯中添著茶水。少年微微一怔,有些不自然地望著映雪。“怎麼,不願意?”映雪刻意回避少年眸中異樣的光芒。每個青春年少之人都會對最早出現在自己身邊且對自己特別對待的異性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映雪怎會不知曉承賢每每看到自己時眸中那份不一樣的感覺,可,他隻是個孩子罷了。“沒...娶誰為妻,早已不是我們這些皇家子弟可以做主之事了。”承賢的此話觸動著映雪內心深處的那根弦,痛,卻無能為力。映雪在見證過尹玉婉和安佑寧的感情之後,似乎還不是那樣的悲觀,然而,尹玉婉那樣的女子,這世上怕是再難尋到第二個了罷,如安佑寧那般幸運的男子,世間至此一個,而已。

太子妃蘇氏,其父是以才學名動永安的太傅,蘇氏自然也繼承其父的真才實學。“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儷儲貳,允歸冠族,太傅蘇覃長女,門襲軒冕,家傳義方,柔順表質,幽閑成性,訓彰圖史,譽流邦國,正位儲闈,寔惟朝典。可皇太子妃,所司備禮冊命,主者施行。”一道詔書將兩個並未謀過麵的年輕人的命運生生地扯在了一起。是夜,東宮喜燭通明,彩燈高掛,喜服加身,交杯酒下咽的一瞬,便注定了無論前程如何,兩個人都要攜手走下去。映雪再次見到蘇氏已是她與太子成婚之後的一個月,“眉目清秀,氣質不凡”說明其足夠資格在那個位置停留了。“見過映雪姑姑!”映雪笑著應道,暗自感慨:真是個聰明的女子。“承賢喜歡甜食。”這是映雪與其分別最後的一句盯住,若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定要先擒住他的胃,這句話似乎是有一定道理的。新婚之時,承賢也總帶著蘇氏去騎馬,出遊,隻是因為之後一個人的出現,一切都不一樣了。這個男子喚作辰,是承賢的貼身侍衛,也許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倆人之間的感情很好,直到越過了人們所能接受的那條界線。“真是荒謬至極!”尹玉然這樣評價。“相知的交情,怎麼能以世俗眼光去解讀。”映雪此言一出自是引來丈夫詫異的眼光。“你...”“怎麼,你到今日才知曉我是個出格之人?”映雪抬眸定定地瞧著對方,“裝作不知道罷了,不要同皇上提起。”“可...”尹玉然終是默許了,卻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辰待在承賢的身邊遲早會惹出大亂子。實則,映雪也不知道自己如此決定究竟是在幫助承賢,還是害了他,感性之心泛濫了,一時便顧不了那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