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讀來,便能感受到宮女—入宮時離別親友的悲傷及一生的不幸。

由此看來,安佑寧的做法還是頗具明君風範的,百姓如何不歌頌,似乎已經逐漸忘卻他的寶座是如何而來的,對於百姓來說,豐衣足食才是最基本的願望,至於當朝者是誰,似乎便不那麼在意了。

“不知不覺,竟發現你的眼角也多了幾絲歲月的痕跡。”映雪說得倒也直白。

“歲月催人老,又豈是你我能奈何得了的。”安佑寧輕歎道。

映雪聽後輕點了點頭,又輕搖了搖頭。

“映雪又在陛下麵前胡言亂語。”尹玉然從側殿走出。

“還以為你躲到哪裏去了。”映雪佯作生氣道,“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金屋藏了嬌。”

“越發離譜了。”尹玉然走到映雪身旁坐下。

“我同他的斷袖之嫌似乎從未避免過,便由他們去說罷。”安佑寧輕撫額頭道。

“修史書這樣的任務,應該由我這癡迷之人為之,而且隨時都可以。”映雪是發自內心地嫉妒丈夫可以接觸到皇家所藏的史書。

“那後人還會覺得有可信度嗎?”安佑寧不禁笑出聲來。

“你們就是瞧不起女人!”映雪白了二人一眼,走到窗前賞起花來。

剩下的二人相視一笑,倒也拿她沒有辦法。

“我想念我的兒子了,想要出宮了。”映雪理直氣壯地道。

“好好好,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有個聰慧的好兒子。”安佑寧擺了擺手,示意宮人引領他們夫婦二人出去。

映雪似乎十分享受沉溺於孩子單純的喚著“娘親”,攥著自己的手時仿若融化般的感覺,還是會關注永安城的變化和事態,卻越來越像個沉默的關注者,但還是會每月定期去城頭義診,大概是信了那句“此生所為是在為子孫積德”之說。

每每看見顫顫巍巍的老婦人領著已被病痛折磨得幾乎挪不動步的孩童,便會心痛難忍,新如今為人父母,自是體會得更加深刻,病在孩身,同在母心啊。

映雪便會起身,走過去將孩子包在懷中,但願溫熱的體溫能夠暫時溫暖這個可憐的孩子,能夠減輕他的一些病痛。

百姓善良淳樸,對於映雪的這一舉動總是感動得連話都說不完整,隻因映雪在他們眼中是那富貴至極的國公夫人。

老百姓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這份淳樸,而懂得珍惜和感恩,大富大貴之人未必開懷幸福,因得到的太多,卻總認為那些是自己不需要的,熟不知,自己所擁有的,很多時候,恰恰是別人所仰望的幸福。

人們皆道這位菩薩般的婦人曾經在婁芳城如何如何妙手回春,讓已死之人重新回到這糾纏了我們一生,卻又令我們無比眷戀的世間。

這些自然是人們加工之後的版本,起死回生的本事,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映雪對於這般傳聞也隻是聽聽而已,大概沒有人不喜歡聽到誇讚自己的言語罷。

大概是因為映雪的善良,老天便給予了她獎勵,接下來的幾年裏她又迎來了和丈夫的一兒一女。

尹念之(玉然的長子)成日裏除了讀書習武,便是牢牢得盯住弟弟妹妹,似乎忘記了自己也還隻是個孩子,客人見狀總是喜歡逗他,每每如此,念之便張開雙臂,擋在弟弟妹妹前麵。

“如此小的年紀便知曉保護親人,日後定能成為了不起的人呢!”每每聽到這裏映雪便忍不住笑了,眸中卻閃爍著點點淚光。

此時的念之已是太子的伴讀了,每日穿梭在府邸和皇宮,似是享受著至高的榮耀,但他的父母知道這背後隱藏著的其實是同樣大的危險。

世人皆道“這座城市的商業異常繁華,酒樓、茶館、商店、藥鋪等鱗次櫛比,常常營業到三更。夜市還沒結束,曉市便已開始了。”

永安似是一日比一日繁華了,生活在這樣的盛世,見證這樣的曆史,似乎是每個人的至幸,畢竟不是每個朝代都能發展至此。

然而,繁華的背後是否便是一樣的光華呢?

安佑寧命令史官將前太子的事跡慢慢淡化,那,是他的親大哥,然而,安佑津也是死於他的箭下,“遮醜”,無需後天的培養,本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