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論勢(1 / 3)

旁人還未說話,那宋久磷今日窩了一堆火,正愁沒處發,料想眼前這女子不過是個開客棧的,正好給他出出氣找回點場麵,他這一想便手一伸,故意運起內力又將一張桌子拍得粉碎。

眾人都不說話了,隻看今日這事怎麼了解。紅裙女子不惱也不怵,依舊緩步走近前,人群分散開讓她走至中間,她口氣隨意地說起件另外的故事來:“聽聞聊州有一富人員外,巨富無比,可惜膝下無子隻得一名病弱女兒,偌大家產無人繼承,冷員外隻得招贅了一個女婿。這位招贅的女婿樸實勤快,對小姐極好,可員外仍舊擔心自己百年之後,女婿對女兒不好,便將全部家產盡數給了女兒。女婿依舊對小姐極好,可小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聊州城卻逐漸傳出個消息,說這位小姐容貌絕世、又有員外留下的藏寶圖在手。消息一出,府中便幾經偷盜,終於有一次,有個盜賊爬進了內院,看到一名美貌女子,施了禽獸之行,卻發現那女子並不是小姐,又摸到小姐住處,逼問藏寶圖。小姐本就身體虛弱,這一逼問,就將這小姐一條性命送了去。”

說到這裏,那宋久磷紅了眼睛大叫:“賈跛子,殺妻辱妹,我跟你不共戴天!”聽這紅裙女子的講述,人人都已猜到,聽他這麼一叫便已確定。宋久磷說著就要朝那賈跛子撲過去,卻突然手腕一麻掉落兵器,紅裙女子笑道:“聽我說完也不遲。”便又接著道:“那盜賊正欲離開,卻忽然被團團圍住,原來是小姐的夫婿帶了家丁圍了上來,哪知還是被那盜賊逃了。這之後……”

女子頓口不言看了一眼賈跛子,賈跛子便立即道:“我根本沒殺冷小姐,我進屋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死了!肯定是這姓宋的為了家產殺了她!哼,我那日能逃走根本就是你有心放我,你是怕當日人多,我嚷出來了你不好交代,所以故意買破綻把我放走,然後打著報仇的名義單獨尋我出來殺了,好叫我替你背上這個黑鍋。衣冠禽獸,為了家產連自己妹妹也犧牲,你必定是早就知我進府,然後自己跑去殺了冷小姐,再待我去尋藏寶圖時嫁禍給我。一切都是你早就謀劃好的!我瞧那冷小姐長得極醜,頭發沒兩根,左臉還一大片紅胎記,什麼絕世容貌、藏寶圖,肯定都是你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好達到你的陰謀!”

賈跛子的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雖是口說無憑,但賈跛子話不由令人有些相信。宋久磷冷汗涔涔,被賈跛子最後一句話逼得大急:“你殺了人自然要擺脫幹係,顛倒黑白誣賴他人,我府中家丁都看到你的惡行,你還敢不承認。”

“你妹子的事是我幹的,冷小姐卻不是我殺的!若不是你刻意放走我,當時那麼多人,我如何能逃出。”賈跛子道。

宋久磷握緊手中的刀,眼露殺機:“你是不是凶手,跟我去了官府自有分辨。”

賈跛子叫道:“如今你手中拿著冷家的財產,官府自然聽你的話,我去就是替你背黑鍋送死!”說著橫劍在前,兩人眼見又要打起來。

“二位,”紅裙女子施施然道:“還是先把我這裏的損耗賠償了,再出去打去。”又看向宋久磷道:“宋公子,我剛才的故事講得可好?”

宋久磷正在疑惑這女子是何方神聖,竟然將那夜的事情講得如同她身臨其境,生怕她知曉些什麼其他,當下便換了神色,放下兩錠大銀,溫文施禮仿若斯文公子:“實在是宋某的不是,這些權當賠償,敢問這位小姐是?”

紅裙女子粲然一笑,仿若破雲之月:“我自然是這引月樓的老板,你若要問名號,也不怕告訴你,小女子秦韻容。”

“原來是秦老板,失敬。”宋久磷謙恭道。

秦韻容一笑,並不領情:“你砸壞這些東西不過一兩三錢銀子,用不著這麼多,老米給宋公子找錢。”轉頭又向賈跛子道:“你要賠二兩銀子。”

賈跛子也看出這女子並不一般,便老老實實摸了錢來。秦韻容把銀子收下,笑意吟吟道:“二位還有要事相商,我就不留了。下次要再來,我引月樓也是歡迎的,必是一等的吃喝給二位送上,唯獨一樣,莫要在我這砸場子玩才好。請吧。”

眾人紛紛在心中為這位秦老板讚了聲好,心道難怪這引月樓在這個魚龍混雜的邊境鎮上數十年屹立不倒,這老板果然不同一般,三言兩語便能壓製局麵,場麵人情樣樣擺得恰到好處。

事已至此,那事主二人掏了銀子離去,之後怎麼糾纏他二人自去處理。看熱鬧的人們也散開去,小二上來打掃狼藉。

秦韻容突然道:“那位客人,您打碎一個碗,打算就這麼走了?”

要踏出門的青衫男子轉過身來,正碰上秦韻容微帶笑意的目光:“秦老板是在說在下?”

秦韻容點點頭,那男子神色無波,略一點頭以示歉意,示意身邊的少年拿銀子,秦韻容接過銀子,笑道:“客人剛才被打擾,想必沒有吃好,我引月樓絕不讓客人受半點委屈。”說著揚聲吩咐:“老米,在樓上貴賓間置一桌酒菜。”回頭又道:“二位樓上請,算是引月樓對二位招呼不周的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