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赫然怒(2 / 2)

檢校完畢回營地後,自己本打算和隊中其餘的軍士商量著如何給新隊主一個下馬威,卻不曾想一個瘦猴子一樣的人帶著一塊隊主的令牌,就輕而易舉地瓦解了他預想中的攻守同盟,居然有五六名軍士不讚同他直接與上官對抗,對此他又是惱怒又是心慌,便以不知令牌真偽為由,把那瘦猴子拒之門外。

事後他越想越覺得不心安,考慮了半晌,決定留下楊黑子鎮住那五名首鼠兩端的軍卒,自己帶著其餘的人到範桃枝處去商量應對之策。誰料原本極力慫恿他們與新隊主作對的範桃枝,這一次竟然始終含糊其辭,一麵暗示自己不要妥協,一麵又責備自己不該公然違抗軍紀,直弄得自己前後失據,無所適從。

正當他不知所措之際,蘇老五帶來了新隊主的嚴令,命他們一個時辰內返回營帳,否則將以行軍失期之罪進行處罰,軍中的規矩他是懂的:“失期,法當斬”。直到此時,他才明白,原來自己從明麵上來說,絲毫沒有與上官對抗的可能,上官有的是方法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盡是些沒用的混賬話!”陳健想到當時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蘇老五從範桃枝的帳中出來時範桃枝對他說的那句話:“你不要怕他,我和範儀同都是看好你的。”,不禁破口罵出聲來。他悻悻地想,事到如今,自己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頂著,大不了想法子把那新隊主架起來,甲隊就還是自己說了算。

“什長,我們到了,你看是不是要先給隊主通報一下。”蘇老五見陳健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樣子,出聲提醒道。

“嗯,到了?”陳健定了定神往前一看,隻見一間插著甲隊帳旗的雜貨鋪前,兩名衣甲整齊的軍卒正臨門而站,表情複雜地看向自己,那兩人自己認得,正是甲隊中的兩名軍士。

“他們這是幹什麼?誰讓他們站在門口的?楊黑子呢?”陳健心頭一跳,黑著臉問道。

“這應該是隊主安排的警戒,”蘇老五答道:“楊黑子因與隊主起了衝突,被隊主擊倒了,卑下出來得早,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

“被他擊倒了?”陳健一驚,眼前浮現出當日那一人一弓,射人如草的情景,不由得遲疑了一陣,揚聲叫道:“中軍左營第九幢甲隊什長陳健,帶隊中十二名軍士歸帳!”

程越瞥了瞥兩頰腫脹卻猛然一臉興奮之色的楊黑子,淡淡一笑,高聲道:“進來說話。”

陳健轉身對身後軍士低聲道:“大家都不可亂說亂動,一切有我。”說完,領著十餘名軍士魚貫走進屋去。

眾人到了屋中,隻見一個普通軍士裝扮的年輕男子站在屋子正中,正含笑望著大家,年輕男子的腳邊,跪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滿臉血汙,瞪著雙怨毒的牛眼,猶在那口齒不清地大聲嘶吼。

蘇老五身子一顫,搶前一步單膝跪地,拱手道:“麾下蘇老五繳隊主令,陳什長與其餘十一名軍士奉命按期回帳,請隊主檢校。”

“蘇軍士辛苦,且到一旁修整。”程越微笑著朝他揮了揮手,溫聲道。

“敢問隊主,屋中跪著的那人可是楊黑子?”陳健見蘇老五還要行禮,不耐煩地搶問道。

“不錯,此人正是楊黑子。”程越看了陳健一眼,沉聲道。

“卑下敢問隊主,這楊黑子不知犯了何罪,竟遭如此毒手。”陳健抗聲道。

“哼哼,不知犯了何罪?”程越冷哼道:“這楊黑子出言不遜,蔑視上官,更兼喪心病狂,持兵危及主將。如此大逆不道之徒,按軍法理應當場誅殺,本隊主念其粗莽無知,有心寬宥,故此小懲大誡,以明法紀。”

陳健見他如此強硬,心中也有些慌亂,他素知楊黑子其人向來恃力欺人,囂張跋扈,程越所說,當無虛言,隻得拱手道:“稟隊主,楊黑子乃前隊主,現河南王近衛庫真都督範桃枝範都督心腹愛將,勇力過人,戰功卓著,今突遭此重罰,恐有不妥。”

“你不說範都督還好,說起範都督,這楊黑子更增了一條十惡不赦之大罪。”程越冷笑道:“這楊黑子在本隊主麵前公然狐假虎威,企圖假借近衛之名,為其抗命枉法張目。”程越頓了頓,森然道:“如果說咆哮營帳,衝撞上官還隻是違了我軍中章紀的話,這挑撥主將,離間署曹已是對河南王威嚴的蔑視!往輕裏說,這叫狂悖,往重裏說呢,這就叫謀逆!本隊主縱然有心仁慈,也不敢褻瀆法紀,姑息養奸!”

說著,程越“鏘”地一聲抽出環刀,手腕一沉,將楊黑子的左耳齊根斬斷。楊黑子發出一聲驚天的慘呼,頭一歪,痛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