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吃幾塊！”遲憐爽快地說道。
遲沅不出聲，隻是吃著。
她的神態漸漸柔和了。
片刻前還刻薄刁鑽的那個她一忽不見了，此時她隻顧咀嚼，嘟腮鼓唇的樣子頗有幾分可愛。
遲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遲尋呢，她淡淡一笑。
遲沅還是沒變，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從來不加掩飾，雖然那臭脾氣發作時不討人喜歡，但每次她的臉色由陰轉晴，都會給人戲劇化的感覺，讓人覺得想笑。
“這是誰做的？”遲沅邊吃邊問，視線落在遲尋身上，“二姐，是你嗎？”吃到了讓她開心的東西，她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恭順了一些。
遲尋忙說不是。嫁入甄府後，她為著討甄老太太歡心，學著做了幾樣吃食，但卻從沒做過馬蹄糕。
想到甄老太太，遲尋便感覺心底一冷。
“是棲霞院的小廚房做的。”遲憐答道。棲霞院便是遲大太太住的院子。
“是嗎？”遲沅漫不經心地應著。忽然眉頭一蹙，盯著遲憐問道：“母親叫人送過來的？”
遲憐傻愣愣地應道：“是啊。”
遲沅立時又變了臉，抬手把還剩有兩塊糕點的盤子打落，隻聽一聲脆響，“嘩啦——”，盤子碎裂，其中一塊糕點滾了幾滾，停在了遲尋腳下。
“四姑娘！”
“四姐！”
花溪和遲憐同時驚道。
怎麼無緣無故又發脾氣？
遲尋也覺納悶：這是怎麼了？轉而一想，便猜測：莫非遲大太太隻給遲憐送來了糕點，反忘了遲沅，遲沅因此而生氣？
不是沒可能。
正想著，怒衝衝而來的遲沅，又怒衝衝地走了。就像是一陣疾風勁雨。
木囡一邊收拾著腳下，一邊小聲說道：“四姑娘怕是在氣惱大太太沒有送去給她吧？”相比花溪，木囡的心思更為敏銳一些。
“這有什麼好氣的，沒送的又不隻她一個！”花溪對著遲沅的背影不滿地說道，聲音可不輕，怕是跟在遲沅後麵的丫鬟都聽到了。
木囡心思敏捷，花溪膽大無懼。
“喲，這是怎麼了？”人未至聲先到，隨著大紅五彩妝花十樣錦通袖襖的一角進入眾人視線，一個頭戴八寶簇珠白玉釵、通體氣派、氣質不俗的婦人穿過竹林來到了遲尋、遲憐的麵前。
“譚媽媽。”譚媽媽是老太太身邊的人。
遲尋起身喚道，並施了一禮。遲憐因為站起不便，隻笑著喚了聲。
“二姑娘，這讓老奴如何當得起？”譚媽媽急忙攙起遲尋。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糕點。”遲憐在一旁說道，她想要把事情瞞過，可惜她的語氣有一絲急切，眸子又有些躲閃不定，一看便知是她在撒謊。
譚媽媽早就知道四姑娘也來過，心想必定是四姑娘做的好事，也就存心不再多問。她看向遲尋，開門見山地道：“二姑娘，老奴找你是來傳信的。”說著在遲沅坐過的地方坐定了。
遲尋也端莊坐好：“譚媽媽，你說。”
“甄府來人了。”譚媽媽道。
“是誰？”
“是甄老太太身邊的周媽媽。”譚媽媽道。
“她來做什麼？”遲尋問道，是來說和離的事兒嗎？甄家反正要與遲家斷絕往來的，這次正是機會。
“她說……甄家不想和離。”譚媽媽道。
遲尋一驚，怎麼，甄家竟然不想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