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憐吐了吐舌頭。
親熱地招呼著遲尋，她有些吃力地轉身。
正巧一陣風湧來，吹得她的裙擺緊緊貼著唯一存在著的左腿，右邊則空蕩蕩地讓人看著難受。
遲大太太嘴唇一抿，“去叫童媽媽過來！”
遲憐回首嫣然一笑，“我沒事的。娘你真壞，我好不容易想走走，你卻不肯給我這個機會。我可還要跟著二姐姐一起到園子裏逛逛呢，童媽媽要是在，肯定在我耳邊囉裏囉嗦的，煩不煩啊。”又是嗔怪，又是惱怒，但那張繃緊的小臉卻反倒讓人忍俊不禁。
遲大太太便笑，“真是拿你沒辦法。”
遲憐歡喜地扮了個鬼臉。
遲尋、遲憐兩人來到園子裏。
已是繁華盛開的季節，園子裏一片姹紫嫣紅，千嬌百媚。深深一嗅，芬芳仿佛入骨。不知從何處飛來幾隻蜜蜂，嗡嗡地采著蜜，兩隻家雀跳躍在石榴樹稍，不停地嘰嘰喳喳。
池塘邊有一五角涼亭，婆子們早已在那裏備好藤椅茶水，點心吃食，隻等二人坐過去，便都奉到了眼前。
“我不餓。”遲憐衝著麵前那碟酥皮馬蹄糕搖搖頭。
“這可是大太太親自讓廚房給七姑娘做的，姑娘是不是……”花溪勸道。遲大太太是福州人，偏愛這種傳統甜點，但苦於一直吃不到家鄉的風味，因此棲霞院換了不少個廚娘，而如今這位終於得了遲大太太的歡心。遲大太太高興，自是也想著讓遲憐也嚐一嚐。
遲憐聽了花溪的話，便拿起來咬了一口，隨即睜大眼睛道：“唔……好吃，二姐姐你也嚐嚐。”
遲尋便也拿了一塊，嚐了口，倒是真不錯，酥脆爽滑，甜而不膩。
遲憐忽而將糕點放回盤中，湊到遲尋麵前，將另一隻手中抓著的那朵藕荷色牡丹往遲尋頭上插。“真好看，二姐姐，你可真漂亮。”她笑嘻嘻地說。
她的眼底閃耀著不摻一絲雜質的喜愛。
這讓遲尋心裏驟暖，抬眼看到遲憐額頭上正滲出汗珠，便拿起手帕輕輕去擦。
那汗珠晶瑩剔透，掛在遲憐那張可愛的小臉上，竟也顯得可愛了。
這個時候，遲尋忽然聽見遲憐悄聲問她：“二姐姐，疼嗎？”
遲憐一愣，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遲憐在說什麼，直到發覺遲憐在看著她的額頭，她才明白過來——遲憐是在詢問她額頭上的傷。
她不禁自嘲一笑，竟是自己都給忘記了。
許是前世的疼痛讓她不自覺間忽略了今世的小痛吧？倒也是，前世她撞牆而亡，今世她不過是小撞了一下罷了，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遲尋笑著說道：“已經不痛了。瞧，我都給忘了。”
遲憐聽了掩嘴大笑，笑聲中透露一股子爽朗。笑完了又覺不妥，急忙看向四周，怕被人發現她這麼不雅的舉止，末了還對身邊的下人說道：“不許跟我母親告狀。”
轉而又看向遲尋，問道：“二姐姐，你真的想要和離嗎？”她的大眼睛撲閃著，充滿好奇的光澤。
遲尋剛要說話，忽聽得身後一個聲音道：“和離不和離，又不是二姐該做主的，七妹你問這作甚？二姐姐，你也好不懂事，引誘七妹在這裏說些蠢話，這要是傳出去不是有辱咱們遲家名聲？”
原來是遲沅，她正穿過後麵的竹林而來。
陽光照在她臉上，一片溫暖的光澤，但她的樣子看著卻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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