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頭轉得也是極快,電光火石之間便已然將形勢算得清清楚楚,當下舍了信函,突然淩空一個筋鬥,倒翻開去,退到了一丈開外。就在他淩空後翻之時,身子四周突然響起了一陣叮叮聲,將四名侍女手中的長劍盡數震開,自己卻也被逼得退了開去。
鐵十四站定之時,手掌之中已然多了一對鐵牌,大小猶如軍中所用的令牌,隻是外緣青光閃爍,鋒利無比。看得樹上的於飛嘖嘖稱奇:“好家夥,這是個什麼怪兵器?小爺還從來沒有見過。”想來方才鐵十四就是用這一對奇型兵刃將四名侍女手中的長劍震開,保住了性命。
鐵十四逃過了身穿四洞之厄,心中記掛著孟麗君手中信函,連忙舉目看了過去。隻見孟麗君手中已然穩穩托住了那封信函,另一隻手上銀光一閃,隱隱有一條銀絲收入袖中。那四名侍女則各持長劍,拉開架勢,護衛在她身前。
一見這等架勢,鐵十四便知自己再想搶奪信函已是難比登天,當即把一對鐵令牌倒提在手中,背在背後,冷哼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不但強行奪信,還敢傷我?”
孟麗君雖然取過了信函,卻不打開,隻隨手交到身邊一名隨從手中。聽到鐵十四發問,輕輕一哼,聲音冷若冰霜:“枉翁老說你如何幹練難纏,原來不過如此。你若是好好當你的信差,鐵膽莊少不得三五十兩的賞錢,也免你灰頭土臉,自討無趣。你既然放著信差不當,要當惡客,我蜀宮鐵膽莊豈能任人放肆?”
鐵十四聽得一陣冷笑:“我看百花公主隻怕是還不知道你們的處境,才敢如此口出狂言吧。”說著又將手伸入懷中,這次卻掏出一張如同地圖般的紙片來,向著孟麗君揚了一揚:“百花公主可知這是什麼?”
孟麗君卻理也不理,徑自一個轉身:“信我已收到,尊駕請回吧。”
鐵十四滿以為自己拿出這張紙片必然能引得孟麗君發問,哪知她卻毫不關心,這可大出意料,連忙喊道:“百花公主慢走,我家主人說了,請百花公主看完信函之後,將答複交待在下帶回。”
孟麗君聞言轉過身子,聲音仍然冷得如同冰雪:“原來是在等我鐵膽莊的答複,好吧,你且稍等,我看過信函之後,便會給你家主人一個答複。”說罷卻不去取信,隻是向著持信侍女一擺手道:“打開來念念。”
鐵十四見孟麗君如此草率對待自己送來的信函,竟然讓下人拆看,大驚失色:“你,你竟然讓下人當眾拆念此信?”
孟麗君冷冰冰地反問道:“有何不可?莫非貴上信中有什麼鬼祟不可告人之事?”
黑衣人鐵十四聞言又是一陣氣窒。他向來自負智勇雙全,可今日見到孟麗君,先被其無雙容顏,傾城氣質所懾,接著又被她從手中輕輕鬆鬆地搶去了信函,此時更全然被孟麗君占據了主導,仿佛自己已然成了她的下屬一般,說不出地沮喪。
但黑衣人鐵十四畢竟也不是等閑之輩,怔了片刻,突然嘿嘿冷笑幾聲:“信函之中確實有些不可告人之事,而且都是些叛亂謀國的大罪之事,不過卻與公主有關。公主若是如此草率當眾宣讀,那也由你,在下隻好回複鄙上,說蜀宮並無合作之意了。”說著抱拳向著空中一揖,雙眼看著孟麗君,做出一副即刻便要離開的樣子。
那名手持著信函的侍女聽到鐵十四如此說話,頓時猶豫了起來,雖然將信函拿在手中,卻不敢拆看,隻看著孟麗君,等待吩咐。這麼一來,卻急壞了正在樹上偷看的於飛,心中暗暗催道:“別被這小子唬住了,你倒是念啊,念給於小爺聽聽啊。”他心中著急,卻又不敢當真出聲催促,隻能是藏在樹葉之中暗暗使勁。可誰知事與願違,那名侍女不但不拆信念誦,反而走到孟麗君身邊,跪倒在地,雙手將信函高舉過頭,呈到孟麗君麵前:“奴婢不敢擅動,請公主聖裁。”
孟麗君不理跪在地上的侍女,卻抬眼向著對麵的黑衣人鐵十四望去。鐵十四本想與她對視一番,可不知怎地,一迎上孟麗君的眼神,便仿佛被雷電擊中一般,心中又想看,又怕看,眼神卻已不由自主地逃了開去。
見鐵十四逃開眼神,孟麗君也便將視線收了回來,掃一眼身後的幾名莊丁,終於還是從那名侍女的手中將信函接了過來。孟麗君方才用絲線將信函從鐵十四手中奪過之時順手便交給了侍女,自己並未細看,此時拿到手中,並不急著打開,先仔細查看封麵,隻見上麵端端正正地寫著“呈蜀百花公主孟親啟”九個小楷,蜀字的上方繪了一道花紋,將“蜀百花公主”五個字半包了起來。那道花紋的形狀甚是奇特,與蜀字連在一起,看上仿佛後蜀兩字一般。
孟麗君一見這個信函封麵,心中便是一動,對寫信之人又多了三分戒備之心。但麵上卻絲毫不露,隻將信函在手中輕輕掂了兩掂,仿佛在掂量對方有多少斤量一般。半天不見孟麗君有所舉動,可急壞了樹上的於飛。他離得遠了,又要藏匿身形,看不到孟麗君的舉動,更瞧不見信函上的字跡,急得抓耳撓腮,心中暗叫:“究竟是什麼情況?好歹你說句話,哪怕動上一動也好啊,難道那鐵十四在信上下了毒,把孟家小姐給毒死了?也不會呀,毒死了怎麼還能站著?莫非是僵屍毒,把人變得如同僵屍一樣,動彈不得?”
他正在樹上胡思亂想,突然見到孟麗君終於將信函輕輕拆開,取出了內裏的信紙。於飛一見孟麗君有了動作,再顧不得想什麼僵屍毒,趕忙凝神盯住孟麗君,仔細查看。那信函在鐵遠山出手搶奪之時曾被扯開了一個裂口,幸好裏麵的信紙並未損壞。孟麗君將信紙展開,隻見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蠅頭小楷,筆記與封麵全無二至。她目光凝重,快速將全信掃了一遍,默然不語。
鐵十四見孟麗君看完信函之後仍是良久不語,心中焦急,試探著問道:“請問百花公主是什麼意思,煩請示下,好讓在下回稟我家主上。”
孟麗君臉上不露半點神情,冷得令人心悸,緩緩將信紙折起,重新裝回信封,向著鐵十四一揚手,那信函便輕飄飄地直飛了過去。鐵十四正等著孟麗君的答複,卻見她將信函向著自己丟了過來,剛一愣神,信函已經飄到了麵前。他連忙伸手接過,疑道:“敢問百花公主這是何意?”
孟麗君冷冷地掃了鐵十四一眼,淡淡說道:“你回去吧,就當你未曾來過,信中之事,提也休提。”
鐵十四一聽,頓時大急:“你可知若是如此,有什麼後果麼?”說著又從懷中將方才那張紙片取了出來,迎風抖開,果然是一張地圖模樣。他將這張地圖向前一舉,曆聲道:“你看看這圖上畫的是什麼?”
孟麗君神情如冰,淡淡應道:“是什麼我都沒興趣知道,尊駕今日既然隻是一名信差,你送信之責已經盡到,可以回去複命了。”
孟麗君不問,鐵十四卻忍不住了,將地圖在手中抖了一抖,另一隻手指著圖中一處圓圈道:“這裏畫的就是你們鐵膽莊。”說著又一指圓圈外的幾個小小三角,“這裏畫的全是神武大將軍炮。現下炮口都已經對準了你們鐵膽莊,若是百花公主你執意不與我家主人合作,大炮一響,片瓦不存!你想清楚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