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叟避過了這件利器,連忙直起身來,卻看見於飛正提著烏梢鏈子槍,笑嘻嘻地在手中甩著圓圈,緊盯著兩人。想來剛才襲擊自己的就是於飛的鏈子槍,隻是於飛的鏈子槍法何時變得如此迅猛淩曆,卻實在摸不著頭腦。
不僅釣叟,就連漁翁也被於飛方才的那一槍嚇了一跳,怔了片刻,才向著釣叟一聲招呼:“師兄,別小看這小子,並肩子上,快些把他解決掉,搶了寶貝就走,此地不可多留。”這兩人相處數十年,又是同門師兄弟,彼此之間的配合嫻熟無比,一聲招呼之下,便從左右兩個方向將於飛包夾在中間,同時出手攻去。釣叟仍是將魚竿當做長槍使用,隻是其中還夾雜了魚線的軟鞭套路和魚鉤的暗器招法,漁翁卻是左手一根軟索,右手一柄匕首。這兩人一聯手出擊,長短軟硬配合,頓時威力倍增,難怪能夠在洞庭湖橫行多年。
於飛當日在邋遢道人的指點之下學了幾套武功之後,功力大緊,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單獨與武林高手過招,這時有心用兩人試招,當下打起精神,使開邋遢道人傳授的槍法輕功,一對烏梢鏈子槍神出鬼沒,竟然將洞庭二叟逼得連連後退,擋上三五招才能還上一招。
洞庭二叟也算是武林之中的成名人物,當年縱橫湖廣一帶,也闖下了不小的名頭,所以怒蛟幫與白水幫爭鬥之時,怒蛟幫幫主周世通才會去請這兩人相助。此時於飛竟然能憑著一己之力戰平兩人,還能略占上風,心中喜不自勝,烏梢鏈子槍使得越加得心應手。又交手數招,於飛將催動鏈子槍,連使幾式淩厲招數,迫得漁翁釣叟兩人手忙腳亂,他自己卻趁機收起鏈子槍,取出從漁翁那裏得來的金絲漁網,打算再試試邋遢道人傳授的布袋功招式。
漁翁一見自己的漁網,眼都紅了,拚命上前想要搶奪回來。可偏偏那邋遢道人所傳授的布袋功由這金絲漁網施展出來,與他本來的漁網招式全然不同,偏偏威力奇大,施展開來招招奪人兵刃,逼得漁翁釣叟兩人連保住手中兵器都難,哪裏還談得上奪回漁網。尤其是漁翁,見到自己的金絲漁網竟然能有這樣的諸般精妙用法,心中又是驚訝,又是好奇,一邊出招,一邊竟然不斷記憶思索於飛的招法起來,惹得釣叟怒喝連連:“師弟,你是怎麼了,出招怎地不顧我的方位。”隻是他雖然心中焦急,卻不敢大聲呼喝,偏偏於飛的招式又詭異莫測,隻這一說話分神的功夫,便被金絲漁網帶了一下,在身上割出了一道口子。
淩天放和玲瓏兩人藏身一旁,看著於飛武功進步至此,也都是心中讚歎欣慰。尤其是玲瓏,見到於飛施展著邋遢道人傳授的武功,洞庭二叟這兩個成名已久的老江湖竟然需要聯手相抗,還屢屢處於下風,頓時心癢難撓,扯著淩天放道:“天放哥哥,我也上去跟這兩個老頭兒打一場,試試我的公孫劍法好不好?這兩個老頭兒當初那麼欺負我,我也要欺負回來。”
淩天放聽玲瓏說得有趣,又見場上洞庭二叟的武功沒什麼新意,以他現下的功力,隨時可以出手製住兩人,當下便想點頭答允。可話還沒出口,卻見於飛手中的金絲漁網正使出一招布袋藏乾坤,這招乃是布袋功中的厲害招式,施展開來鋪天蓋地,難以抵擋,於飛此刻使出,恰到好處,以漁翁釣叟兩人的功力,定然被這一網罩在其中。可偏偏不知是因為於飛此招沒有練熟,還是金絲漁網實在太大,這一招使出之時,竟然有一小截漁網拖在了地上,於飛又偏偏一腳踩了上去,被漁網一帶之下,頓時一跤摔倒,從房頂倒栽下來,連懷中收著的金匣也掉了出來。
淩天放一見於飛正穩占著上風之時卻突然從房頂跌落,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也顧不得和玲瓏說話,一瞬間將輕功施展到了極致,身形如同離弦之箭般向著於飛飛射了過去。以他此時的功夫,數丈距離一閃便過,竟然後發先至,於飛才跌落一半,已經趕到房前,高高躍起,一把將於飛接住,同時飛起一腳,將漁翁擲過來偷襲於飛的匕首踢飛一旁。
淩天放接住於飛的同時,卻感到有些不對,於飛跌落之時明明是頭下腳上的倒栽蔥,可自己接住他的時候,他卻已然變成了頭上腳下,便是自己不出手,也摔他不著。正納悶之時,卻又見到手中的於飛向著自己擠了一擠眼睛,做個怪相。淩天放雖然知道事情必有蹊蹺,卻不明所以,又看到於飛懷中的金匣掉出,當即伸手去接。手剛伸到半途,卻見一枚金鉤帶著魚線從旁飛來,想要鉤走金匣。淩天放哪裏能讓他得逞,當下不管金匣,先向著金鉤虛劈一掌。金鉤魚線雖細,卻也被他這一掌的掌風劈得斜飛了出去,連金匣的邊也沒碰到。
淩天放一掌劈過,正要再度去接金匣,卻被於飛一把扯住手臂,剛一愣神,又見於飛雙眼一翻白同時大喊一聲:“救命啊,有人偷東西。”喊罷卻又壓低聲音對著淩天放道,“別管,讓他搶去。”正在這時,漁翁的軟索又已揮到,淩天放這次便不再阻攔,任由漁翁將金匣卷住。哪知於飛一見漁翁卷住金匣,卻又殺豬般地大叫起來:“幫主,我不要緊,快攔住這兩個小賊,別讓他偷走了東西。”
於飛一時東,一時西,攪得淩天放莫名其妙,但這接連兩嗓子喊出,頓時有十來個莊丁聞聲趕了過來,手中各持兵刃,看身手竟然都功夫不弱。漁翁釣叟兩人一見淩天放衝出,便心生退意,這時金匣到手,滿心歡喜之下,更無久留之理,當即互相使個眼色,漁翁將頭一扭,兩張漁網向著追來的莊丁迎頭撒下,釣叟卻釣竿連甩,轉眼之間打出十餘支暗器攔阻眾人。
這些漁網、暗器自然奈何不了淩天放和於飛、玲瓏三人,卻將鐵膽莊的莊丁盡數擋住了,更有幾名莊丁被暗器打中,疼得在地上連連翻滾,沒受傷的莊丁隻得又分出幾人救護。淩天放想要追趕,卻又被於飛拉住,隻能看著漁翁釣叟兩人逃出莊去。
一見兩人逃出,賴在淩天放臂中不肯下地的於飛卻頓時來了精神,一扯淩天放和玲瓏兩人,低聲道:“快,上房看戲。”口中卻又大喊:“大家快追,不要讓賊人逃了,我來看看小賊往哪裏去了。”說罷扯著淩天放和玲瓏兩人縱身一躍,上了房頂。上來之後卻又不追,隻向著兩人逃跑的方向遠遠看著,口中還不斷念叨著:“快,快打開,快打開。”
說來也怪,於飛念叨了四五句之後,隻聽兩人突然發出兩聲慘嚎,接著便先後摔到了地上。隻是這兩人片刻也不敢停留,剛一倒地便即刻爬起,掙紮著繼續往遠方逃去。
於飛一見兩人慘叫跌倒,頓時哈哈大笑,向著不明所以的淩天放和玲瓏兩人低聲道:“一會兒別說話,聽我來說,遲些和你們解釋。”說罷又扯著莫名其妙的兩人躍入院中,向著一眾莊丁高聲道:“賊人已經中了於小爺的暗器,走不遠的,你們快去追,不要讓賊人逃了。”
院中這一陣吵鬧,早驚動了廳內眾人,三人剛一落地,便見到翁同仁帶了幾名莊丁匆匆趕到,後麵還跟著幾個群豪模樣的人,孟麗君、白秋水和大部分武林群豪卻都沒有來。翁同仁一來便見到淩天放三人,連忙先向著三人一拱手道:“抱歉抱歉,鐵膽莊多年沒有來過鼠竊狗偷之輩,所以疏於防範,今日卻讓三位見笑了。”這時早有莊丁上前,向著翁同仁躬身行禮,接著又恭恭敬敬地稟報道:“張福、徐通今日在這裏當值,張福不見人影,徐通在房內昏迷不醒,似乎是被人下了藥。房門房鎖和鐵欄都完好無損,房頂的瓦片被人揭開了一個大洞,偷了什麼東西還不知道,要等陳管家帶鑰匙來了才能清點。”接著將方才院中的情形講說一遍,又比劃了漁翁釣叟兩人的身形體態。聽得翁同仁眉頭大皺,不停撚著他那部長須。
於飛等這名莊丁說完,才湊了上去,抱拳道:“翁老,實在是對不住,小弟原想幫貴莊拿賊,沒想到學藝不精,沒能抓住賊人,當真是過意不去。”接著也將情形講說一遍,卻不說三人一同到此,他讓淩天放先藏在暗處,也不提自己先搶到金匣,又轉手失去之事。隻說是自己找茅廁,無意中撞見賊人,交手之時卻被賊人從房頂打落,幸好幫主尋找自己經過,及時接住了自己才免了受傷之苦。卻不幸讓賊人逃脫。這最後一段有不少莊丁見到,他便實話實說,與莊丁所說一般無二,隻是更細致和驚險了許多。說話之間,他又將兩人的身形武功兵刃描述一遍,聽得翁同仁皺起眉頭,沉著臉冷哼道:“洞庭二叟?這兩個老小子仗了誰的勢,膽敢來我鐵膽莊行竊,是活得不耐煩了吧。”正說著,又有莊丁將漁翁擲來暗算於飛,卻被淩天放踢飛的匕首捧了過來,交給他查看。翁同仁取過匕首,隻見匕首形狀奇特,竟然仿佛魚形字,當下冷哼一聲:“果然是他,哼。”
於飛一見翁同仁竟然認得漁翁的匕首,倒省了許多口舌,心中大喜,又湊上來補充道:“不過這倆老小子也不好過,他們都中了我於小爺的獨門暗器屠龍殺虎穿星破月鬼神莫測玄蜂刺,應該跑不遠,快遣人快馬追趕,必定能夠追上。”說罷歎一口氣道:“我們受白兄和翁老接應款待之情,可沒想到一到貴莊便弄出這等事情,若不是避嫌不便離莊,理應追上去幫翁老拿住那兩個小賊。隻是,哎!”說到這裏,重重歎一口氣,搖著腦袋,一副懊惱不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