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還是原來的模樣。張貞茉轉過臉，望著睡在自己身邊的項毅。收起心裏難以形容的情緒，漸漸感受此刻。
從城牆上墜落，以為那是死亡，但一切就如同事先猜想過的一樣。麵具底下的惡魔大費周章，又怎能輕易允許我死去。
隻是......
該是不會的，既然我還活著，那英豪與婭文也該是好好的活著。就像身旁的項毅，隻是憔悴許多。
安靜、回憶！身體不自覺地向著項毅靠近，將額頭依在他的胸膛，奢望這份安靜能再多一些時間。心裏有躁動，在不斷侵蝕疲倦。張貞茉知道，如果難以入眠，便是那顆仇恨種子還在成長，自己的命運中也將不能再有一絲平靜。
感覺到張貞茉的溫度，項毅自然地伸出手，想將熟悉的味道擁在懷中。他睜開眼睛，依舊是無光世界。他隻能依靠感覺和心跳來辨別。
“貞茉，你醒啦？”
貼在他胸口，能感覺到他說話時候，心髒隨之而動。耳中有些鳴聲，這不影響他清脆的喉嚨裏傳來溫柔，平複自己越加浮躁的心境。
輕輕回答：“嗯。”
這樣的感覺多久不曾有過。項毅手臂上的力量不由自主的增加。觸碰到張貞茉的傷口，令她顫了一下。疼了嗎？，項毅明了，放開力量。
“對不起。”不知道該說什麼，項毅隻能抱歉。
“沒事。”張貞茉依舊是貼著項毅，小鳥依人般。可她的口氣並不能聽出心安。這一聲‘沒事’沒有餘溫，讓昏暗的地下洞坑更添一層陰冷。
本來想問她，怎麼會在這裏。項毅收起疑問，不敢多說，怕破壞了此刻的平靜。
隻是要來的，終究逃不過。項毅沒有再說話，張貞茉先開口：“你還能撐多久？”
這個問題沒有前奏，也沒有結尾。項毅可以裝在聽不懂，但內心卻很實在的知道張貞茉指的是什麼。
“一直撐著。”
曾經歡樂，不覺憂傷，無須承諾。此刻，項毅恨不能將自己整顆心挖出來擺在張貞茉眼前，讓她清楚看見，自己真的可以一直撐下去，哪怕自己隨時都會死去，也要陪伴張貞茉到閉上眼睛。
“項毅，我已經不怪你了，你回去吧。”
“我還再怪我自己，我哪裏都不會去，就在你身邊。”
他會死，這樣的想法不止一次的出現在張貞茉的夢中。她看得見自己拿起刀刃，鮮血一滴一滴，染紅項毅的臉頰。隻是，那樣的畫麵裏，張貞茉不敢看見自己的正麵，隻有一個背景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再勸項毅已經無用功，此刻適合沉默。她微微抬頭，想記住擁抱著自己的項毅依舊純粹的模樣。可是，她會不自覺的將視線鎖在項毅蒼白的唇上，漸漸靠近時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還有眼眸上的灼熱，觸動心弦。
幸福的絕望。人生最大的悲情，莫過於此了吧！
地洞唯一的出口在距離玉穀一裏之地。那尊懸吊過張貞茉的牛骨柱還屹立風中。段茗珊指了指牛骨柱左邊的一處空地。“你們幾個大男人動動手，把沙子拋開。”
入口不大，似井口一般。段茗珊在入口打開時候第一個跳進，這樣做至少可以說明自己的誠意。畢竟地洞中漆黑一片，伸手難見五指。底下有什麼危險，或者說這是否是一個陷阱。段茗珊懶得被人猜疑，自己第一個下入地洞，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屠戮者看了看跟隨自己的武士，有興奮之情，也有無言難堪。這些武士七拚八湊，顯得狼狽。他說：“要不然你們分個列隊，衣服差不多顏色的站在一起。”
這個時候講究這些，倒不是屠戮者多矯情，再見張貞茉，意義不同。能重新拾起武士之榮，是匪寇時候的屠戮者所不敢奢望的事情。現在，隻差一步，他便可以抬頭挺胸，在被人問起說，驕傲的報出自己武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