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樣,才不被任何人發現,轎中的張貞茉探出頭,輕聲對隨車而行的邊疆戰士說道:“能代我傳句話嗎?”
邊疆戰士沒有回應。
關於張貞茉的身份,現在除了顧英豪以外,其他人都不能理解,而顧英豪所了解的,也是寥寥無幾的認知。。
見戰士沒有回應,張貞茉輕聲重複。
這似乎也是張貞茉在試探他人對自己的態度。沒有得到回應,張貞茉便不再多說。她坐在轎子中,以貴族身份發出命令。
顧英豪騎在馬背上,漫不經心地走著,聽見身後剛硬的‘停車’口令,軍人本能反應使顧英豪一下子就勒住了馬韁。
所有戰士隨顧英豪的動作,停止在熱鬧的通城大道上。
“怎麼了?”顧英豪來到轎子前問道。張貞茉沒有拉開簾,也沒有探出頭。坐在轎子中擺著貴族聲調對顧英豪說道:“我想你二十年之內,做不得將軍。”
換做他人說著話,顧英豪並不會有所觸動。張貞茉說這話時的口吻,猶如高高在上的皇太後。令顧英豪聽著,就像接到了二十年做不了將軍的命令一般。
但他知道,無論轎中的張貞茉曾經是何等身份,現在,她都已是褪去光芒的普通女子。“我知道了,沒別的事情,我們繼續趕路。”顧英豪說完話,便想轉身繼續前進。
“你以為你能出得了城嗎?”張貞茉再一次發出聲音。
這句話一點不假。若說天下誰最了解項毅,那張貞茉排不上第一,第二或第三之中也必然有她。
“堂堂項爵爺的公子守著城門,你這般大搖大擺,你還想出城?”張貞茉的話裏已經透露出濃濃的諷刺之意。顧英豪一想,不禁皺起眉頭。自恃通曉兵戰之術,竟沒有一個弱女子想得周全。
“來人!”自愧之下,顧英豪立即命令斥候戰士“速速前去都乾門查看。”
顧英豪剛做安排,張貞茉又開口說道:“將軍,這通城大道乃京都城第一大道,多少達官顯貴從此經過,你若停在此處等待斥候消息,那消息未到,你便是項公子刀下的鬼。”
張貞茉的話就像一把利刃,無情且迅速刺進顧英豪的脊背上。令顧英豪在最熟悉的馬背上都不禁顫抖。隊伍繼續前行,就像京都城中一般官吏的行進隊伍一樣。
第一眼見張貞茉,那是受盡了傷害,令人心疼的女孩。
這一刻的張貞茉,她已然成了顧英豪心中抹不去的陰影。疆場上的戰士,在一個女孩麵前一次次受諷。本以為京都城不過是一個浮誇之地,現在看來,它遠沒有想象中那樣簡單。
正如張貞茉所擔心的那樣,都乾門上的瘋子已經赤紅了眼睛。他盯著每一個他可以看見的人,尋找這張貞茉,呼喊著張貞茉。
“項毅!”轎中的張貞茉聽見了斥候戰士與顧英豪的對話。內心不受抑製地傳來刺痛。眼眶已是濕潤,但她忍住了。
斥候戰士不做修飾地告訴顧英豪,都乾門上站著一個發髻淩亂,行事瘋癲的人。
那是京都城第一公子,竟在一個士兵眼中成了瘋子。
他一定會傷心的......
不!。
他一定是絕望了。
張貞茉不敢去想象此刻站在都乾門上的項毅的樣子。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去心痛項毅。那個陪著自己一起長大的調皮男孩和自己一樣,都在變故的一刹那間絕望,像末日來臨一般,不敢奢求明日晨陽。
抬出頭,張貞茉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將軍,派個人去盯著項公子,我想項爵爺很快會派人將項公子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