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張門遺孤(2 / 2)

早已被折磨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張貞茉哪裏知道武士們前來究竟為何。她竭盡全力去抬起自己幾乎殘廢的手臂,想做抵擋,但全身無力的張貞茉還能如何去抵擋。

武士都是粗人,他們便不在意張貞茉身上的傷口。粗魯的押運動作,觸碰在張貞茉身上多處傷口。本已開始結疤的傷口重新溢出血液,傳進神經的刺痛,叫張貞茉沒多活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這裏比地獄更可怕。

項天翔大可以將張家氏族殺盡,拋屍荒野或是其他。但項天翔不願做一個不問青紅皂白的殺手,他嚴刑逼供,要張家每一個人都承認張家有謀反之意。

張貞茉雖是嬌小,但其骨子可不柔弱。她被嚴刑逼供了三十六次,每一次都是鬼門關前走一遭。身體上找不到一處肉是完整的,血水染盡全身,本是白皙肌膚,現在卻是透著淡淡的紅。

一路上,武士們拖行著張貞茉,血滴順著張貞茉不能動彈的手指滴落在來時的路上。那些見過張貞茉,認識張貞茉的仆人們紛紛回避,他們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更不願去記憶這段畫麵。

“怎麼可以這樣,張小姐她......。”一個女仆人背過身,偷偷滴著眼淚,嘴上自言自語著。這聲音叫邊上的人聽見,她拍了拍那女仆,打斷她說話。這話要是叫項天翔聽見了,那還了得。

這一路,張貞茉覺得自己即將死了。她不能動,就算不動,身體各處也無時無刻不傳來疼痛。她望著麵前所有熟悉的場景,哪一個角落她沒有玩耍過。這項府就像張府一樣,從小張貞茉便覺得自己遲早會嫁入項家。

現在再看著這裏的一花一草,那塊因自己調皮而碎裂成兩端的大石板。是諷刺,都是諷刺!

拖到大堂前,尚未做出最壞心理準備的老夫人一見滿身是血的張貞茉,當場癱坐到地上。她的手顫抖得厲害,指著張貞茉悲涼地哀道:“孩子,我的孩子......”

“是我們項家對不起你,是我們項家該死啊!”老夫人幾乎是用爬到了張貞茉麵前。鋪滿歲月皺紋的手想去抱起她,卻是沒有一處可以觸碰。“這麼可以這樣傷害一個孩子,這麼可以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項毅也是連滾帶爬,撲到張貞茉身邊。他的眼睛一下子通紅,淚水難以抑製。看著自己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內心猶如萬箭穿心一般。

他重新麵對自己的父親,眼神也好,身體也好。他不斷的向自己的父親磕頭,額頭破出血來還不肯停止。“爹,求求你放了貞茉,我求求放了貞茉......”

說著話,項毅已是涕不成聲。

項天翔麵對自己兒子這般哀求,還是猶豫不決。他隻能歎氣,坐在大堂之上無奈地搖頭。

老夫人被淚水填滿的眼睛頓時堅定。她轉過身,麵對自己的兒子。“如果你要殺害貞茉,那就連同我老太婆一塊殺了。”

尖利的聲音叫大堂上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

項毅停下了磕頭動作,望著身邊的奶奶。老人家的表情是何等複雜,若叫她坐視不管,任由自己的兒子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還不如叫她去死。

“爹,你要殺貞茉,那也將我一塊殺死,我不能允許自己再這樣若無其事地看著貞茉受傷害。”說完話,項毅將自己的額頭重重砸向地板,發出的響聲令項天翔徹底不能平靜。

“夠啦!”

項天翔在自己的椅子竄得一下站起身。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躺在大堂地板上,渾身是血的女孩,是自己看著她長大,是曾經一度明確地認為,那就是自己的兒媳婦。他不安的走來走去,想說話,又把到嘴邊的話吞回肚裏。

張家人已經死得差不多,若是非要留下這張貞茉,將來有一日,她來複仇,又該如何?項天翔犯愁。退一萬步講,張貞茉一個女娃手無縛雞之力,無力報複,那她也絕不可能再入我項家,更不可能嫁給項毅。

項天翔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他是一個情種,若張貞茉不肯嫁他,他有該如何?

左右為難,毫無頭緒。

“行啦行啦!毅兒,請大夫來給貞茉包紮傷口。”項天翔實在是拿不下主意,今天若是再將張貞茉送回大牢,項毅與老夫人絕不會同意。隻能暫且為張貞茉治療傷口,等日後再做處理。

這樣的結果已是最好。項毅立即轉過身向大堂外奔跑。作為項家大少爺,他大可以使喚下人去請大夫,但眼前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哪裏還能耐得住性子。

正所謂薑還是老的辣,在場的人裏麵,能看透項天翔心思的人莫過於老夫人。老夫人的眼神便沒有因為項天翔肯請大夫的舉動而改變。她知道,項天翔這樣做隻是為了拖延時間。她不能允許張貞茉再離開自己的視線,她擔心項天翔會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張貞茉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