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張門遺孤(1 / 2)

“你說好的,不會殺了他們。”

陰暗潮濕的項家牢房,沾染多少張家氏族人的鮮血。刺鼻的氣味揮之不去,在這裏沒有陽光,也沒有流動的空氣,估計要很久很久才能讓這裏的血腥味不再作祟。

張貞茉早已哭腫的眼睛如同肉球般長在臉龐上,她很難在昏暗的監牢裏看清自己麵前走來走去的人是誰。但有一點她很清楚,那些哀嚎的聲音來自自己的親人。

鞭子上盡是血跡,已洗都洗不幹淨。從張家氏族人的身體上,那一道道裂開皮囊的傷口裏滲出的腥紅叫年僅十六歲的張貞茉觸目驚心。

她不敢看,也不敢去想象,她甚至不知道這一切究竟為何會發生。

眼淚絲毫不作中止,拚命流淌,流幹了,便流下血。這就是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項毅所承諾的不殺,這就是她從小喊到大的項叔父所承諾的,對張家提攜栽培的回報!

......

噗通一聲!項毅雙膝已是重重砸在灰青色的地板上。他麵前的父親,項家氏族的掌門人項天翔也知自己是做了賊,該表現得心虛。他麵對著自己的兒子,始終不能正視。歎上一口氣,無奈地說道:“這是大勢所向。”

項毅這一次下跪,懷著誓要救出張貞茉的決心。他不能接受父親的想法,項家若沒有張家,何來的今時今日。“爹,難道你真要背上這千古罵名嗎?”

罵名,何來的罵名。

“自古成王敗寇,項家一心扶持南青王,不顧大局。”對張家,項天翔自知有愧,但對國家,他從不認為自己有絲毫的錯誤。“現在小王爺已經登基為帝,此乃民心所向,天命所歸!”

項天翔說到激動處,連連拍響麵前的大紅木桌。“是我,是我項天翔為先帝所托孤,是我保得小王爺登上帝位,我何來罵名?”

“就算如此,你又何必誅殺張家滿門!”項毅就像是受夠了父親這番自負言論,突然大吼起來。他的眼神從未如此堅定,在本就冷峻的臉龐上顯得格外沉重。

項天翔是會害怕自己的兒子,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他內心的道德觀也在不斷譴責自己,可無論內心是否煎熬,對張家的斬草除根還是不能停止。

兒子的憤怒,讓項天翔懂得收起自己暴露在外的心境,口氣也溫和了許多。“滿朝文武,有多少以張家馬首是瞻,若不將他們除盡,便是為自己挖掘墳地。”

這是項天翔對張家的恐懼,如果不能在眼下抓好這個機會,將張家徹底鏟除,將來有一日,張家東山再起,那死的必定是自己。“毅兒,你與茉兒雖有婚約,但眼下你還是不要再去牢裏見她為好。”

“不!”項毅不做任何考慮,他的回答幹脆明了。從小到大,項毅就張貞茉一個貼著心窩的朋友,說什麼都不能允許自己父親做出傷害張貞茉的事情。但他的真心實意,在監牢之中的張貞茉全然不知。

老夫人腿腳不便,少出房門。今天,她拄著雕刻桃花圖案的拐杖,拚上老命的勁,走過項府後花園。三五個侍女深怕老夫人走步太快,會有多閃失,幾乎是做出了包圍的姿態,任由老婦人如何跌倒,都能攙扶。

“老夫人...老夫人您慢點...”即便已經做好了最佳的保護措施,老夫人越發加快的腳步,還是刺激著侍女的心髒。

拐杖敲響項家大堂的門檻,發出驚魂的響聲。項天翔早就猜想到自己的老母親會趕來說情,他想過無數理由來說明非殺張家不可,但沒有一條可能被允許。

老夫人麵無表情地踏進大堂,她是一個慈祥的母親,無論對項天翔,還是對身邊的女仆或下人,老夫人都少有擺弄姿態,是一個可以聊上心事的長者,一個給予安慰的長輩。

走進大堂,看見項毅還跪在冰冷冷的地板上。老夫人的心頭已全然明了。這傳言是真的,自己的兒子忘恩負義,禍害了張家。

“翔兒,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等天地不容之事。”拐杖不斷敲擊地板磚,老夫人的動作充分表明了她的憤怒。這每敲一下,都仿佛是在敲打項天翔的靈魂。飽讀詩書數十載,這不仁不義一詞的含義項天翔還是清清楚楚。

就像回避項毅的眼神一樣,項天翔同樣不敢注視自己的母親。老夫人見項天翔不做回應,便轉過身去,對著一旁持劍守衛的武士們說道:“我要見茉兒,速速帶她來見我。”

“娘!”聽見母親要求將張貞茉帶出牢房,項天翔坐不住了,他無奈的喊了一聲,又歎一口氣。

武士們不知該如何是好,紛紛將目光投向高坐大堂之上的項天翔。

“怎麼,我老太婆說話,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嗎?”老夫人見狀,怒摔拐杖,厲聲吼道。

娘是認真的,她最心痛的就是張貞茉,如果不把張貞茉帶來,娘便不會罷休。項天翔無奈,隻好示意武士們前往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