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毒(1 / 2)

顏凝紫將衛輕衣中毒之事詳細地與司徒公說了一說,司徒左卻聽得連連擺手搖頭:“插手宮闈之事,實乃大忌。”

雖然司徒左的脾氣溫和,但一旦他固執起來,卻是無人拉得回來。

顏凝紫苦求無果,竟然直直地當著司徒左跪了下來!她這撲通一聲,倒是嚇了司徒左一跳,他退開半步,眼前的女徒弟沉沉說道:“師父,我知你誌不在此,可畢竟人命關天,而且朝局紊亂,你……”她不願再說下去,因為顏凝紫知道司徒左其實最厭惡朝堂黨爭之事,而這語調,依舊寒澈沉穩,一如初見。

司徒左默然不語,便一直這麼僵持著。

這時,園中忽又傳來清亮一聲:“死老頭,又在欺負我家妹紫了是不是?”

顏凝紫的眼睛陡然一亮,再抬眸去看司徒左時,他果然臉色大變,拂袖便走。

卻沒等司徒左走出長廊,雙煙翠碧翠色的錦衣華服便已經飄到了他的跟前,風韻不減當年的雙坊主一伸袖,便露出了似凝霜雪般的皓腕來,斬釘截鐵地攔住了司徒左的去路。名滿天下的“性乖張”的司徒左神色大駭,登時又倒退了幾步,顏凝紫緊跟著起身,將他合圍於廊腰之中。

司徒左又氣又無奈:“你們到底是要做什麼?威逼麼?”

顏凝紫又央求:“師父……”

她不會輕易下跪,不會輕易求人,可是對於衛輕衣,她不忍也不舍。情深的女子,便是再錯,依舊值得她的敬佩。更也許是因為她的那句“有一些情,還沒有來得及托付,便已覆水難收”,誰道飄零不可憐?生為落紅,終遇無情,結局也逃不開零落成泥。

司徒左麵露難色,正踟躕不決。

雙煙翠想起一關鍵之處來,“凝紫,上次紅塵找上我時,便與我訴了一番苦,最後向我要了西域的星子黛去,那時候隻以為她自己要用,卻不曉得這星子黛究竟有何功用?”

對於女人妝麵之事,司徒左半分也不曉得,因而沉沉的目光灑下來,不發一言。反倒是顏凝紫,之前在媚紫閣待過,也試用過西域來的星子黛,隻覺得那黛碧綠無痕,而且帶有馥鬱鬆香,十分歡喜。當下,她也納悶了,“星子黛是畫眉之墨,我們都用過,並未有任何異常。”

納罕之際,司徒左打破沉寂:“你去弄些那勞什子黛回來,為師要親自檢查。”

沒想到師父竟然這麼容易便妥協了,顏凝紫欣悅地應了。

司徒左又往前走了幾步行至雙煙翠跟前,側目冷聲道:“現在可以放老夫走了麼?”

雙煙翠嫣然側退,一鞠躬一伸手,“您請。”

……

顏凝紫果然在昭陽宮裏發現了星子黛。

“娘娘,這可是柳夫人送來的?”

衛輕衣側倚在榻上,臉色蒼白,幽然清絕,有一種同濃華明燦的柳如墨迥乎不同的清淡素雅之美。她隻是凝眸瞧了一眼顏凝紫手中的黛筆,便輕輕頷首,“正是柳如墨命人送來的。”

顏凝紫遲疑了片刻,她盯著黛筆瞅了半晌,喃喃:“究竟何處不對了呢?”

有羅衣小環來給衛輕衣的衣裳熏香,衛輕衣輕悠悠地歎道:“這輩子活得夠久了,本宮早已不在意那些。我知道你在查,其實也不必了,本宮並不希望這成為什麼罪證,柳氏雖然心狠,對陛下卻是一心一意……”

“胡扯!”殿外男子的聲音沉如霜鍾。這慍怒的,沉渾的,不可置疑與反駁的嗓音,天下唯帝焚獨有。

可是帝王帶了怒意而來,衛輕衣依舊滿意歡喜,她正欲起身迎上去,奈何身子虛弱,竟是動彈不得。帝焚見狀,疾走幾步,將她迅速地撈進懷裏,而後扶著衛輕衣虛弱疲乏地身子,將她重新至於榻上。

顏凝紫自是識時務地退避一邊,正是無聊賴,偏著頭看侍女熏衣裳起來。

坐於床榻邊的帝焚眉眼裏不自覺地挾了幾分疼惜,隻是那眉峰太利,冷如寒劍,乍然間卻是瞧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