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個字嚇到了顏凝紫,她不禁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風淩弈看著大漢的屍首,將他的前襟掩上,淡淡道:“鬼梟掌來自西北塞外,是獫狁步氏一族不傳之秘技,一般大漢人,連知道它的都沒幾個。這種掌法過於陰狠淩厲,而且掌中含毒,當年我師父……”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多說了些什麼,立刻垂下頭來,然後青絲掩麵,再也瞧不見了他清澈悠然的眼,他接著又指著大漢道,“中招者會全身發黑,傷口潰爛,就如這人一般,但是,這種陰鬼功夫在中原已經久不得見了,不知何故它竟又重現大漢。”
顏凝紫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隻能看見他頭上流碧的玉冠,她曼聲道:“我不關心它為何突然來了大漢,隻是突然很想知道,你的師父是誰。”風淩弈一震,顏凝紫又望向了別處,她幽幽長歎,“但我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資格強迫你說你不願說的事情。”
河上輕舟蕩過,流水淙淙,槳櫓咿呀聲震碎了一泓秋碧。黛青色裳服的少年起身,他轉過身對著顏凝紫鄭重道:“阿紫,很多事情,我瞞你並非是對你見外,隻是我認為那些會傷害到你的,不應讓你知道。”
“這理由很冠冕堂皇。”顏凝紫又歎了一口,風淩弈正欲上階兩步與她解釋,顏凝紫卻促狹道,“但我接受。”
風淩弈大喜過望,顏凝紫白了他一眼道:“隻不過,你似乎瞞我的事情有點多啊,我不認為這是對一個朋友應有的態度。”
說罷,她廣袖一甩,便這般大步離去!
風淩弈搔了搔後腦勺兒,女人真難懂啊!
就這樣顏凝紫等三人留在渠州過了兩夜,第三日他們自渠州的布莊裏挑了兩匹上好的絲綢。顏凝紫選中的是冰紫色的錦綢,祁若則隨意雪白色的煙錦,兩匹都是價值不菲,而付錢的騎都尉大人則氣定神閑地一匹也沒有拿。
顏凝紫不由笑問:“我以前怎麼從不知道風少是個如此慷慨的人物?”
祁若也淡淡含笑,“淩弈,這兩匹錦綢都太貴重了,日後我和阿紫定會還你!”
走在前頭的風淩弈大手一揮:“算了吧,咱兩誰跟誰啊,你這麼說就是見外了,本少花錢向來不考慮怎麼再讓錢回來,你就當本少一時興起把它作了緡錢燒了!”
“呸呸呸,什麼破嘴!”顏凝紫含笑啐他。
風淩弈這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登時後悔不迭,“哎呀,罪過大了,罪過大了……”
那兩人聽了隻是笑而不言,當玩笑過了,不過回城的路上,還真發生了一件大事兒!
乘著輕舟不好從下遊漂流回長安,但走官道需得繞過兩座大山,又頗費時,這一來二往的又耽擱了兩日,第三日,謝一淼派人說有一艘大船經過了渠州正是往長安去的,順道便可載三人一程。
正猶豫著不知如何的三人聽到這話都極為高興,甚至是慶幸的,他們選擇了搭上這艘大船。船長是個獨眼大漢,是個走南闖北的生意人,待人和氣,並且答應全程不收一文錢。對於已然囊中羞澀卻仍然強撐顏麵的風淩弈來說,這獨眼大漢簡直就是命裏貴人。
寬廣的河道上秋風嫋嫋,木葉盡脫,但長天仍是澹澹,雁陣仍是疏疏,這個秋天,還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