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好?”我這才明白公主給我劍的時候為什麼會臉紅,原來是定情信物啊。看著在腳下跪成一片的衛兵和橫臥的僵屍,我一時間竟然手足無措。
“得了羽霖的劍,便是公主的人。”羽基冷冷地說道,雖然從頭到腳哪一處他都看我不爽,不過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多少人做夢都求不來這個機會呢。
“可……可是我沒有禮物啊,公主可是發過誓的啊。”我想那個鳳凰嘯公主又看不上,沒有禮物她怎麼可能以身相許呢?
“你拚死趕過來救我,還說要保護我……”公主紅著臉,聲音低得仿佛蚊子,“雖然你不會法術,拳腳功夫也很有限……”
“不要說了。”我揮手打斷她,怕再說出什麼不堪的話來,我脆弱的自尊心可經不起風吹雨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既然公主你不要禮物,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慢!”羽基一把推開公主擠了過來,“誰說不要禮物了?那可是在真神麵前立下的誓言啊,你想粉身碎骨斷子絕孫嗎?”
“我……我以為一個充滿愛心的微笑就是最好的禮物。”這話說完,我自己先掉了一地小米粒,好冷!
“太虛幻了!”羽基搖搖頭,“我是個現實主義者,更是個愛民如子的城主,看到酆都城的百姓被鳳凰教荼毒,我是憂心如焚茶飯不思哪。”
哎喲喂,要說起肉麻來,我還是望塵莫及哪!還茶飯不思哪,老子扔的一個臭雞蛋都嚼得津津有味,他要是被鳳凰教抓去烤,肯定能熬出幾十斤豬油來。
“所以——”羽基親切地拉起了我的手,“我有一個九死一生的任務要交給你來完成。來,卡卡法師跟我到密室中細談。”
說著城主拉著一臉慘白的我和公主一起來到了密室,巨大的石門轟隆隆地關上了,裏麵隻剩下我們三個人。
我的心裏沒來由地咯噔了一聲,我說:“城主您不是玩我吧?酆都城這麼多人您怎麼就偏偏挑上我了呢?我承認我比較帥,可是您也不差啊……”
主啊,寬恕我吧,我又說謊了。
“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天大的秘密。”羽基打斷了我抱怨,一臉神秘地說道。
“啊?什麼秘密?”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來了。
“其實這個翠紅樓,根本就不是羽霖的追求者寄居的地方。”羽基盯著我的眼睛,緩慢地、一字一頓地說道,“而是鳳凰教叛逆的羈押地。”
“什……什麼?”我大吃一驚。我說酆都城裏怎麼有那麼多傻逼冒著自己後半輩子在鐵窗中度過的危險來追求一個野蠻公主呢,原來有陰謀。
“鳳凰教叛逆太多了,我身為一個愛民如子的城主,又不忍心將他們全部砍掉,便隻好讓羽霖給他們施了催眠術,關進了翠紅樓。對外隻說是公主的追求者,這樣一來可以安定民心,二來嘛也可以防止鳳凰教前來劫獄。”羽基說得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即使這樣,我們也還是不放心,所以特地把羽霖的魔法小鼴鼠化成人形安插在翠紅樓中監視他們。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鳳凰教竟然勾結亡靈法師,把小鼴鼠也控製了。小鼴鼠通過挖地道的方式將所有被催眠的鳳凰教徒變成了僵屍。如果不是你及時趕來報信,沒準連羽霖也無法幸免。”
原來如此啊,難怪娘娘腔一開始會把洞挖到我的房間裏,原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幸虧我聰明伶俐吉人天相,不然的話人間便少一美少年,天上又多幾絲冤魂哪!
“所以,現在有一個九死一生的絕密任務,事態緊急,刻不容緩。”羽基話題一轉,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沒興趣。”我滿臉潑皮無賴的表情,既然秘密已經知道了,我的八卦心理也滿足了,至於什麼救黎民於水火啊,就留給那些俠客謀士吧,這不是我這樣的小混混的分內之事。
“沒興趣?”羽基一臉壞笑地看著我,“難道你不想娶公主了?”
“我……”我本來想說娶個鳥,還是保命重要,不過看到公主拔腳欲踢的動作,我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拍著胸脯道,“我其實很希望為國出力,為城主分憂,可是事關重大,我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秘密。”羽基仍然是一臉陰謀得逞的壞笑,“如果你不能為我所用的話,那我隻有……”
“把我閹掉?”
“殺你滅口!”羽基毫不猶豫地說道。你爺爺的,我說怎麼忽然這麼熱心把小秘密和我分享呢,原來有陰謀!“好了好了,別廢話了。每一秒鍾都有我們善良的子民倒下去,每想到這些,我就心如刀絞寢食難安,我輾轉反側如坐針氈,我……”
“好啦好啦,我去還不行嗎?惡心死人不償命是不?”我終於繳械投降。
“就等你這句話了!”羽基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去收拾一下,馬上把劍魔給我請回來,助我剿滅鳳凰教,沒有這個人我們可打不贏左浪和亡靈法師。”
“誰?劍魔?”我心中一驚,那隻小鼴鼠猜得果然不錯,看來是和公主心意相通。
“不錯,劍魔。”羽基看上去憂心忡忡,“既然左浪和亡靈法師都投靠了鳳凰教,劍魔就是我們唯一的籌碼了,以他天下第一的劍氣,也許可以克製那兩個深不可測的家夥。隻是這些年來劍魔一直在桃花島隱居,不知道肯不肯助我們一臂之力。”
“那……那要是劍魔不肯來怎麼辦?”我猶猶豫豫地問道。
“不肯來就給我綁來啊,笨蛋,實在不行就給我當場格殺。”羽基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殺氣,“不能為我所用的人,也絕不能留給鳳凰教。”
“城主你開玩笑吧。”我艱難地扯開嘴角笑了笑,“那是號稱天下第一劍的劍魔哎,你讓我去綁他?”
“所以才叫九死一生的任務嘛。”羽基笑得一臉*,“你大可以偷襲啊,設陷阱,下點瀉藥什麼的,總之不拘一格,不拘一格嘛。噓,出去別說是我教你的。”
“嗯。他是劍魔,您是賤魔。”我也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城主的肩膀。
“嗯?”羽基並沒有聽清楚這兩個同音字。他把鳳凰嘯和半條手帕交給我道,“收好收好,關鍵時刻可能有用。”
“咦?這上麵怎麼畫著半個豬頭啊?”我接過那條質地細膩做工考究的手帕好奇地問。
“想母豬的時候可以看看。”羽基幽幽地歎了口氣。
“哦。”
桃花島冰天雪地,寸草不生。這個世界上名不副實的東西太多了,比如翠紅樓,明明是個地牢,卻偏偏起煙花柳巷的名字,讓像我這麼心地純潔的人自投羅網。
所以我足足找了一個月,誤入了很多長著桃樹的島,這才找到這個鬼地方。城主派來一個叫楚衛的親信和我一道,明裏是保護我,暗中是監視我。因為我在他們這些人眼中實在是口碑太差,有句俗語說得好:“卡卡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這話雖然難聽,倒也貼切。鬱悶的是,為什麼老把我和母豬扯到一起?
我們在島上跌跌撞撞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很久也沒發現有人。這也難怪,鬼才願意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生活呢,退一萬步講,就算願意,他也得活得下去啊。
“衛哥,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不知道走了多久,直把我餓得眼冒金星兩腿發軟。
“壞消息。”楚衛五大三粗,看上去忠厚剛猛,是個值得信賴的家夥。
“我們迷路了。”我有氣無力地說道。楚衛這才大吃一驚,回頭一看,滿世界冰雕玉琢,連腳印也很快被風吹過來的積雪掩埋了。
“那好消息呢?”楚衛悶聲悶氣地問。
“前麵貌似有人。”我緊緊地盯著前麵,隱隱聽到一陣汩汩的流水聲,看來冰層之下還是有河流的。
前麵那個仿佛是一個跪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看上去身材嬌小,一頭雪白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腦後,就連那身宮廷製式的衣服也和周圍的雪色融為一體,不仔細看很難分辨出那裏有個人。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保護色?
楚衛眉頭緊鎖,緩緩地把刀抽出一寸,示意我跟上去。
流水聲漸漸地清晰了,走近了才發現原來她的身前有一個用石塊砸開的巨大的冰窟窿,下麵刺骨的河水嘩啦嘩啦地流著。小女孩雙眸緊閉,麵容安靜,看上去大概有十五六歲,仿佛精雕細刻的玉娃娃一樣,渾身上下帶著一股驚心動魄不染塵埃的美麗。
“真漂亮啊!”連楚衛這種不懂風韻的家夥也忍不住讚歎道。
“看上去好像凍僵了啊。”我繞著她看了一圈,沒有找到走光的地方,這宮廷中的衣服果然設計得細膩嚴謹天衣無縫。小女孩想必在這裏跪坐了很久,渾身上下被一層薄薄的冰密密地覆蓋著,晶瑩剔透。
“可惜可惜。”我搖頭歎道。正在這時,大窟窿的河水中忽然傳來“啪”的一聲巨響,一條巨大的金尾鯉魚用力擊打著水麵騰起半尺,又一個猛子紮下去。短短的一瞬間,我看到的卻是一盤香味四溢的紅燒鯉魚。“衛哥,快……”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股細碎的冰片呼嘯而出,悉數激射進了金尾鯉魚一尺多長的身體裏,鯉魚在這股巨大的衝擊力下重重地摔在冰麵上,大尾巴無力地拍打了幾下,終於不動了
小女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眸子仿佛珍珠一樣流光溢彩。這碎冰捕魚的手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也難怪,畢竟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想活下去,沒點真本事是不行的。就像我,翻牆上樹順手牽羊的嫻熟技術也是在一次次失敗中磨練出來的。時勢造英雄,沒有一技之長是很難有立足之地的。
小女孩站起來,奮力從冰窟窿上跳過去,抱起鯉魚,仿佛沒有看到我們似的沿著冰麵自顧自地往前走。
“喂,小妹妹。”我衝上前去喊道。這個小丫頭一定是在這種未開化的地方生活得太久了,沒有見識過外麵的花花世界,對男人和女人缺乏基本的審美觀,所以才對我英俊瀟灑的外表視若無睹。
小女孩依然一步不停地往前走。靠,害羞了,一定是害羞了!我三步並作兩步,跳過去張開雙臂攔住了她的去路。看到她那清亮無辜的眼神的時候,我覺得被誤會了。像我這樣張牙舞爪地攔住一個小女孩,不明就裏的人很可能以為我攔路搶劫,劫財劫色。不過天地良心,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職業一直都是備受我鄙視的。
“請問劍魔大人是不是住在這裏?”我盡量把自己的語調放溫柔,免得嚇到她,當然,我更怕她受驚之後直接把碎冰揮向我。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我,仿佛沒有聽到我說話似的。
“劍魔,就是,劍,魔鬼。”奶奶的,這小丫頭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我拿出公主給我的那把湛瀘來在她眼前比了比,“劍。”
小女孩立刻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盯著我,把金尾鯉魚使勁地往懷裏揣。奶奶的,她一定是以為我想用劍把這條魚剁了吃。算了,我也真餓了,管他娘的!於是我摸了摸肚皮,又指了指鯉魚。楚衛不明就裏,也愣頭愣腦的照我的做了。
善良的小女孩仿佛猶豫了很久,想必還是不忍心看我們在這冰天雪地裏挨餓受凍,低著頭帶我們朝前走去。
我自認是一個很有方向感的人,黑燈瞎火的偷雞摸狗也絕不會摸到巡捕那裏去。可是在桃花島我是徹底迷路了,小女孩領著我們東繞西拐,爬過一座山又轉過一條河,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看到了一間被白雪覆蓋的茅草屋。這可算是我們進入桃花島看到的唯一有點人氣的地方。
小女孩進屋後二話不說就借過我的湛瀘麻利地把魚收拾好燉上了。我和楚衛圍著火爐直流口水,仿佛兩隻偷腥的貓。看得出來,在這裏找點東西並不容易,也難怪小女孩一開始不舍得給我們吃。
好在魚還是很大,我和楚衛把肚子吃得滾瓜溜圓,連魚骨頭也沒剩下,差點連盤子也吃了。吃飽後就在小女孩家的小土炕上橫七豎八地躺下了。
“喂,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啊?”楚衛打了會兒呼嚕,忽然爬起來問我。
“有嗎?”我心不在焉地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道,“有的吃有的睡,別管那麼多。”
“我們好像是來找劍魔的吧。”楚衛撓撓頭道。
“管他娘的,明天再說。”我扯過被子蓋到頭上,“那老家夥要是不肯跟我們回去,沒準還有場硬仗呢,養精蓄銳,到時候挨揍也有精神嘛。”
“要不咱再去問問那個小丫頭?”楚衛是個踏實肯幹的好衛兵。
“一個聾子,沒準還是個小啞巴,問個鳥?”最近這段時間和楚衛混熟了,我那罵罵咧咧的江湖粗口又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