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夭桃】無妄之災,禍起蕭牆。(1 / 2)

碧雲早已變色,鬆山卻還未說完,又補充道:“不僅如此,仵作驗屍後,說她死前還遭到了侵犯和侮辱。”

碧雲問:“人是怎麼死的。”

鳶飛疊好書函塞回信封:“整整一瓶桃**,毒死十個人都夠了。”

碧雲不由一個冷戰。她當然知道桃**,普天之下最毒的毒藥,蛇毒蠍毒都不及它分毫。她母親當年便是命喪於此毒。那時她不過九歲,母親正值盛年,恰如桃花爛漫時。一個安安分分相夫教子的農家婦人無緣無故遭人毒手意外夭亡。多少年後,又是一位韶華芳盛的美姬猝然凋謝,竟也是此毒作祟,致她客死異鄉,實在讓人惶恐心疼。

碧雲問鳶飛手裏是什麼書函,鳶飛說是鴻臚寺卿裴正業的手信。信中說鴻臚寺上上下下已經亂作一團,更有若幹流言興起,對鷺白十分不利。

“大家都說些什麼。”鬆山的這個問題碧雲也非常關心,雙雙向鳶飛投去熱切目光。

“這件事,如果說鷺白隻是招待不周,疏於管理國賓舍的侍衛,讓賊人有了可乘之機,這還是小事。關鍵是……鷺白年初曾奉命到吐蕃探望和親的金屏公主,期間結識了這個旺姆,二人是舊相識。有人親眼看到他們在筵席散後轉至梅廳夜談,旺姆還單獨為鷺白撥弦彈唱。所以,有人據此猜疑,說他就是劫色害命之人。”鳶飛說完,連連搖頭。

“鷺白少爺那麼清潔正派的人如何會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鴻臚寺這些三人成虎的混賬,一定是看他平日裏受到裴大人的喜愛,就趁火打劫,散布流言。”碧雲一腔憤恨,但對她來說,這種人命大案一時也叫她有心無力。

三人正各自籌謀時,南玔扶著哭哭啼啼的秋夫人來了。秋夫人一進門就朝鳶飛跪下:“求駙馬一定要救鷺白。”

鳶飛和碧雲立即上前將她扶起。鳶飛蹙額道:“我與他身為兄弟,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嬸娘何必行此大禮,快快起來。隻是,我平素閑散,和各路官員疏於來往,恐怕這樣的事,還要父親出麵,從中轉圜。”

秋夫人拭淚道:“一早聽說他被京兆府帶去問話,我就立即去求了大哥。駙馬要是能再去和他細細商議,那自然要更穩妥一些。”

碧雲忽然想起了一些什麼,插道:“想是我皮薄眼淺,反而認為此時就以涉案者親屬的身份介入此事,在外人眼裏恐怕會有欲蓋彌彰之嫌。”

一語驚醒夢中人,鳶飛和秋夫人都明白了過來似的。鳶飛道:“碧雲說得不無道理,京兆府現在傳喚他,不過是了解情況。斷案十幾年,那些是非流言,裘大人自有分寸,想來不會阻礙他的審查。”

南玔望著窗外銀白耀眼的積雪,聲音異常清冷:“那些流言,明顯就是有人在背後操控。因為那晚,哥哥陪吐蕃客人用完晚宴就回到了家中,根本不存在和旺姆私相夜談之事。”

臨走前,碧雲見秋夫人仍然神色恍惚,便一道送她回前府,囑咐回雪,叫她請之前在房中等待的月頤先行回去。

一到西院,鷺白的侍女木陰和囀夏就上來詢問進展,眼角俱印著淚痕。碧雲悄悄在秋夫人耳邊道:“有要事回稟夫人,請屏退左右。”

秋夫人眉眼一顫,吩咐侍女皓月等人:“你們下去燒壺熱水來,再準備些點心。”

帷幔低垂,遮住窗外的積雪反光,室內晦暗沉寂,非常適合幽談。秋夫人望著碧雲:“在這個時候,勞煩姑娘親送,想必這大事一定和鷺白有關。”

碧雲正襟危坐:“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這件事並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構陷。不過,似乎大家也都認為,鷺白少爺此次遭害,可能是得罪了官場同僚,而被陷於不義。卻沒有人懷疑,這件事,是不是禍起蕭牆,生發於內宅之爭。”

南玔先前一直不以為然,抵著頭撫弄裙邊的流蘇,現聽碧雲這樣說,登時抬起頭來,和她母親交換了眼中的詫異。

秋夫人再次警覺地走到門邊,挪開一絲門縫探了探外麵的動靜。南玔對她母親十分失望:“這些丫頭都是我離家前就來的老人了,用了這麼些年,母親還沒有把她們培養成心腹,還這樣事事提防,也實在是調教失當。”

秋夫人聽慣了她的抱怨,隻是走過來坐下,也不與她分辨。倒是碧雲,笑了笑,替秋夫人道:“三小姐離家多年,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夫人謹小慎微,必然有她的道理。”

秋夫人道:“好了,環境足夠安全,雲姑娘但說無妨。”

碧雲道:“鷺白少爺這些年來很得皇上和國公的喜愛,有人眼紅也在意料之中。隻是,能掐中七寸,準確誣蔑的人絕非等閑之輩。試問,如果是這園中的花匠見不得他好,想行陰毒之舉,那關係到邦交人命的大事,他能有這樣的本領麼。所以,幕後主使,一定有常人不可企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