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得日本人隻能勤苦一時，不能勤苦一世，是因為他們是黃種人。也正像你看到的北洋水師的訓練狀況一樣，洋教官在時便好，現在則是一塌糊塗。通過我這麼多年來同白種人打交道看來，白種人做事，嚴密，精刻，紮實，用心，極富邏輯性。這是他們身體上本來就帶有的，而他們的製度文化把這些因素放大。”林鈺昆第一次聽到這樣新奇的言論，好奇心大盛。”父親，您為什麼會說這些品性是他們身體上帶來的，這製度又怎麼能放大這些品性呢？”林潤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說他們身體上帶來的，那是因為他們身強體壯，筋骨結實，能耐繁劇。可以長時間精力旺盛的鑽研一件事情，而黃種人就不具備這種能力，他們通常需要多個時段才能完成白人一個階段就可以完成的事；再說這製度文化。你知道白種人文化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什麼嗎，我告訴你，是三樣東西：咖啡，紅酒和牛排。咖啡，這種濃稠如醬，灰黑如鐵的液體，怎麼看都像鐵沫子。而整天就喝這麼一種像鐵沫子一樣的液體，造成了辦事的精鋼，加深了他們的戾氣。再說紅酒，那紅酒就像猩紅的血液，他們把這麼一種像血液的東西放進玻璃杯內搖晃來，欣賞去，用喝‘血液’來刺激自己的感官，器官，然後再用這被血沃養的，受到刺激的感官，器官去做鋼鐵廝殺的事。而黃種人不過喝點草質飲料，喝點用穀物釀造的索然無味的清酒，又拿什麼和他們競爭。還有牛排，他們吃牛排，可以這麼說，就是吃生肉，你可以從他們咀嚼生肉這感覺中感受到他們茹毛飲血的骨子裏那種野蠻的特性。而黃種人的食物不過是些穀物，菜蔬，這樣一種如羊食的人種，又怎麼能同狼食的白人相比。你現在該明白他們這種文化的本質了吧，他提倡競爭，鼓勵自私，他用吞腥咽鐵把人腔子裏最瘋狂的東西挖出來，所以他們做事都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獸性，這一點，比較像我們大清’吃的苦，耐得煩，不怕死，霸得蠻’的湖南佬，沒這點精氣神，曾文正公的湘軍又怎麼能鎮壓浩大的長毛太平天國呢。””那按您的意思說，黃種人那是天生低賤，沒有希望了？”林潤哼哼一笑，”當然不是。白種人的東西，把他們變成野獸，他們從上到下都是互相攻擊，互相吞噬，他們以吃人，吞腥咽鐵為樂，如果沒有吞腥咽鐵，他們就會不痛快，就會手癢，包括他們的女人。這種東西已經把他們改造成了獸人。所以他們極致縱欲，蹂躪，甚至不放過婦孺和動物，當然，這欲不一定是身體上的，更多的是精神折磨，是無知無覺的控製，是冷暴力。也正是由於這種品性，讓他們做事非常瘋狂，往往需要消耗巨量的資源，長此以往，終究會被反噬；而黃種人的優點就是他們身體雖然衰弱，但極為聰明，這也是他們總是鬥智不鬥力的原因。他們雖然不耐繁劇，但他們的耐力，忍受力絕佳，隻不過黃種人懶惰散漫慣了，糾纏在農業國家人情世故中的消耗太久了，這一點沒有得到很好利用和放大，不過完全可以憑這一點一點一點的咬死白種人；還有，黃種人人數龐大，不管白種人怎麼吃，怎麼殺，那也是殺不盡，吃不完的，即使把他們殺進山洞裏，殺到地底下，黃種人還是滅不絕，他們很快就會繁衍出一大片人，而且黃種人窮慣了，針尖挑土慣了，他們可以把一點點的資源得到最有效的利用，可以把這一點點的資源得到它最大的限度的發揮，這也是黃種人之間流行佛、道思想，宗教的原因。”
林鈺昆有如聽天書一般聽著林潤的話，在外麵，他頤指氣使，玩轉所有人；而在這裏，他就像個孩子學生，有一種頭腦爆炸的感覺。今天，真的是讓他獲益匪淺，他感到有一片新的世界等著自己去征服，去開拓。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實力，能力，隻要他想，他就一定能做好。實際上，他就是個內白外黃的‘香蕉人‘，自己不就是和林潤嘴裏的那些白種人一樣嗎，雖然自己是這麼一種人，但對於他父親，他摸不準是哪種人，他根本搞不懂，不管是肉體的供養，還是精神修為，林潤有太多矛盾，他無法判斷。林潤看著腳下沉思的兒子，他唯一喜歡這個兒子的這點就是肯沉思，肯動腦，身上有一種瘋狂的極致的東西，至於他的作惡，他也就無知無覺了。至於他自己是從不做惡的，那對於他來說太低級，無法為他的鋼鐵之身帶來愉悅的感受。對於他來說，必須要用猛火熬煎，他才能有一點點感覺，但這把猛火的組成材料，則可能是千千萬人。有一樁事他還懸而未決，不知道結果。屬於這個家族，這個金銀帝國的未來的一丁點小事他都要仔細反複過問。他看著林鈺昆道：”你弟弟的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聽到林潤的問話，林鈺昆才從剛才的沉思中醒過神來，”噢……正在進行，徐家的小姐對鈺亭很有好感，但最近多了兩個人讓事情起了一些波瀾。”他慌忙答道。”兩個什麼人，哪個係統的人。””兩個無關緊要的人，一個書生，一位名妓。””那這件事情你去解決，另外，讓你弟弟抓抓緊。咱們林家雖然在金融，地產，實業，內外貿易上已經到達了頂峰。但礦業明顯不行，而徐家在這方麵有著絕對的優勢。你也要派人到上層那裏多走動走動，翁同龢，孫毓汶那裏都要去，不管是帝黨，後黨，不管哪派都需要我們的金銀，沒了這個，他們那個位置一天也別想坐穩。”雖然如此說，但林鈺亭卻對他父親的策略感到不解。”父親，我們交接這麼多的派係，不會有問題嗎，我們隻要認真經營好我們的金銀帝國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去摻和那些人的事，那可都是些咬文嚼字，文質彬彬，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林潤鼻子裏冷笑了一聲，”吃人不吐骨頭……難道你林鈺昆就是好欺負的，不過是沒有什麼威力實權的軍機大臣而已，比那些地方督撫差遠了。他們今天在這個位置上，皇帝和太後一不開心，明天就可能下來，這些人，頂著進士，榜眼的光環，但實際上都是些庸才，他們精通的不過是傾軋內鬥。我倒是對罷黜不久的閻敬銘很欣賞，這還是個幹臣。而且你給我記住，汪直，伍秉鑒即使富可敵國，但在嘉靖，乾隆眼裏也隻不過是可以隨意玩弄，捏死的一條狗而已，甚至胡宗憲也不一定看得起他們，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商人的身份，你懂嗎。”林鈺昆似乎有點明白了，看來這個家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看著林潤臉上那張威嚴的黃金麵具道：”兒子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辦了。那父親沒什麼事，兒子退下了。”林潤不再看他，他開始閉目養神。但他還有話要說，”不要急，聽說你最近娶了第八位小妾，是嗎。””是，不過就是幾個玩弄的女人而已。””玩弄，身邊的人是可以讓你隨便玩弄的嗎。你和你弟弟這兩個人，一個好色，一個用情，這都是大忌。在我們家中，你弟弟分管的少，你主管的多，你身上也確實有管理和領導的才能，但令我不明白的是你的麵前有巨量的如大海般的資源需要你去分配，調弄，那麼多的人等著你去養，你卻要在幾張內裏腐腥，外表描畫得精美的皮殼上那麼沉溺，那麼用心。看來，你的興奮點很低啊，一點點熱火就能擦亮你。”即使是兒子，林潤的語氣裏並不無嘲弄。林鈺昆不知道答什麼好，他極為尷尬。”這……”他囔囔答不上來。”好了，喜歡就喜歡了，沒有什麼值得猶豫的，畢竟你不是什麼天才。記住，林家人做事從不瞻前顧後，拖泥帶水，喜歡了就去買，但不要玩弄。屬於你的事要用心管好，這就行了，回去吧。不要浪費一點一滴的時間。”林潤沒有功夫在乎這些事，他的每一時每一刻都有事可做，這都是精確計劃好的，絕對不能打亂。”是。”林鈺昆從地毯上坐起來，倒背著身一點一點的向門外走去。他來到門外，慢慢掩上厚沉的鐵門，他看著在香氣氤氳裏慢慢身影消失，意象模糊的父親。他關上門。而在他關上門的這一刻，他的那霹靂的手腕，一往無前的氣概，無比精細縝密的頭腦仿佛都回來了。但在這間房裏，自己就好像是個蠢笨的侏儒。”他是如何做到的，口才，學識，眼界……似乎都不是，那裏麵好像有一種特別的力量，能控製人。”林鈺昆在心裏想著。從那個房間走出來的那一刻，他甚至不想承認那個男人為他的父親，可在他走進去之後，卻又像個虔誠低微的教徒，自己隻能仰視那個男人，他的戾氣，殺機仿佛被點燃了，如果換了別人，給他帶來這樣的奇怪難受的感覺，他一定毫不猶豫的把對方解決掉，可麵對著房間中的那個人，隻要一提起，便什麼殺機戾氣都沒有了。”為什麼，為什麼。”林鈺昆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這裏麵到底有什麼玄機，他覺得這種力量很詭異，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力量，這種力量似乎不是隻用一個手腕學識就可以解釋得通的，自己竟然完全被他套牢，對於這件事，他真是感到無比苦惱。他不想想了，他要到女人身上放鬆。也許，麻木一下器官能幫他解決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