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顫抖著,身子亦有些微微發抖。
“是我啊,都是我害了昱兒!”
“人孰能無過,事情已然這樣,母後就不要再自責了。”
“可是為什麼我犯下的錯,偏要讓我的孩子來償還?!”
我試著勸她,她卻一直搖著頭。沉積多年的秘密終於傾訴出來,她整個人的力氣也仿佛被抽空了,空洞著雙眼,隻剩下無奈的歎息。
此時,我卻突然冒出一個疑問,究竟是誰,肯讓那吉雅這樣的女子舍棄身份地位,甚至連胡人閼氏的名分也不放在眼裏。
“那個當初負了母後的男人,母後不恨他嗎?”
“恨他?”
那吉雅低低的笑著。
“他未能赴約,是因他須繼承帝位。”
“帝位?”
“你可知道,我的一身醫術,是誰人所授?”
聽她反問著我,我不由一怔。以醫術高超著稱的皇帝,也隻有……
“世人皆知,易靖霖即位之初,差一點因心疾而殞命,我還如何再去恨他!”
“易靖霖?”
我瞠然看著那吉雅,那個人,竟真的是易靖霖!
“他的一身醫術,便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心疾才學得的,否則我又怎會知道這樣罕見的病症。隻是他的心疾始終都沒有被醫好,而他的皇九子,亦是和他一樣患了這種病。”
過了好久,我都沒有說出半個字。
“事情的前因後果,你已然明了,往後,也不必再因自己曾嫁給兄長的事而耿耿於懷了。隻是想不到,我潛心向佛這麼多年,還是逃過不過自己種下的苦果。”
那吉雅重新撚起了佛珠,望著我。
“你去看看他吧,他就在望星崖。”
——
高高的懸崖上,一座墓碑赫然而立。
我迎著風,緩緩走到墓碑前,蹲下來撫著石碑上凹凸的字跡,指尖處傳來的,是他曾在這裏,將大氅披在我身上的暖意。
他,仿佛他一刻也不曾離開過我。
我從來不知,他竟背負著這樣尷尬而沉重的身份,也許這樣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那吉雅說,是他自己曾要求,死後葬在這裏。
如此,也好。
他本就不屬於赫連氏,葬在赫連氏一族,必然難以心安。然而他又放不下這裏的族人,在這望星崖上,能時刻看著這片土地和這裏的人,該是最好的去處了吧。
我將親手采的鮮花鋪在墓碑前,在我心裏,他早已是我的兄長,也永遠是我的兄長,那個疼我護我的兄長。
“王兄……”
我輕輕的喚著他,崖頂的風聲便是他對我的回應,他告訴我,“我喜歡看你笑的模樣……”
——
“你真的不多留些日子嗎?”
蘭芷緊緊的挽著我的手,眼中盡是不舍。
“我已經見過母後與你們,也祭拜了大哥,如今該離開了。”
我反手拉住她。
“你和王兄的孩子,一定會平安出世的,到時候,我可是要給我的侄兒準備禮物。”
“嗯。”
我與她相視而笑,卻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
“雙兒呢?怎麼一直沒有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