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紅之少女言罷,無有理由,無有解釋,離開了依靠的木壁,向著蒼夜·晦想要行進的反方向走去。
「去哪裏?」
蒼夜·晦沒有動,那是出於對自己本能的信任。少年在山中多次獨自迷失路跡時,都是依靠著出色的本能或是運氣脫離而出的。
所以少年本能地認為自己所要前往的方向才是目的地的所在。
「我本未想到你要比之十年前還要遲鈍……不,應當說是愚嗎?」
少女,雖然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首。
「千萬別讓我親口告訴你去往哪裏,可以嗎……」
並非疑問,而是強求。
蒼夜·晦明白,那大概是一種威脅的語態。
「明白了。」
少年向著少女的方向邁出步伐。
少女,行進腳步,沒有回首。
「看著傻瓜在這裏站著發呆就有夠蠢的了,要是看著傻瓜在這裏一邊徘徊一邊發傻,總感覺住在這裏的我也有夠蠢的。」
走在蒼夜·晦前麵的紅滅卻·劫頭也不回的回應道。
少年對此無以回應。雖然少女的言辭無比鋒利,但少女給自己領路的想法,在歸類上無疑是善的,對此,少年認為此刻自己回應這份自己不太理解的善意的方法,掌握並適合的,隻有沉默。
兩人沉默以對,在紅的映襯下,筆直的前行。
幾十步,或是幾百步後,靠近了一處分支的路口。
紅滅卻·劫沒有遲疑腳步。
「……聽好了。」
走在前麵的少女突然用著嚴肅的語氣。
「……在這個廊道裏走的時候,不要注意那些紅色的無聊東西,隻是注視著自己想到達方向,想著自己要到達的目的地就可以。」
言罷紅滅卻·劫回過臉看了一眼身後的少年。
蒼夜·晦臉上,那是如同初聽黑格爾的哲學,或是旁聽禪宗說法時,平靜嚴肅而又悲壯神秘的神情。
「……算了,你還是把走過道路連帶轉向都給我背下來吧。」
聽到紅滅卻·劫歎息般說出的這句話後,少年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色。
那仿佛真的大徹大悟一樣表情,讓少女覺得無奈而又可笑。
對此,紅之少女隻能以鄙疑的目光做出回應。
言罷的少女,向著右側做出轉向。
蒼夜·晦隨即跟上了步伐。
「那間屋子本來是雜物室,不過也算是徹底打掃過了。」
蒼夜·晦意識到屋子指的是自己的房間,房間雖然看起來陳舊,但卻沒有灰塵,想必是被人細心打掃過。
不過這麼說,大概眼前的少女也參與了清理工作吧。
「雖然破舊,但好歹原來也是招待客人的房間。哼……至少比起更裏麵的那些破屋子,你就感到萬幸吧。」
少年猜測所謂的破屋,大概就是自己最初想要前往的方向到達的地方吧?
聽到少女的形容,蒼夜·晦在想象所謂破屋的破敗的同時,也明白了
就像是自己祖父說的那樣,人類是無法準確的以善惡區別的,名為紅滅卻·劫的少女,大概也是這樣的存在。
似乎是心有神會,似乎是心有靈犀。
紅滅卻·劫沒有再說話。
蒼夜·晦沒有再詢問。
無言的幾分鍾,似乎是很長的路途,但卻是很短的距離。
紅滅卻·劫領著少年再度到達之前經過的前屋時,少年才第一次意識到通往自己住所的路既不漫長,也不曲折。
「嗯,看樣是理解了,言語聽不懂,身體卻記得住,你是野獸嗎?」
「不。」
少女簡單的疑問,迎來的是蒼夜·晦堅定的回答。
「我是人類。」
平靜地發出的,是不容置疑的話語。
「是嗎……」
紅滅卻·劫閉上了雙眼,嘴角露出了笑意,像是被什麼冷笑話感染了一樣。
「那麼你要記住了。」
少女向著木門走去,將門緩慢來開。
「人類,可不會總說出強調自己本質這樣的蠢話……」
少女的最後一抹紅消失在了門內。
人類嗎……
少年沉思著剛才的話,走進了屋內。
「暝,紫,人我領來了,如我所料,如果沒人去領,大概就走到舊屋那邊去了。」
「是嗎是嗎~~辛苦了呢,劫。」
「哼……」
巫女關懷式的問候,換來的是紅滅卻·劫的難解表情。
「那麼……房間布置還算可以吧?蒼夜君。」
看到少年的紫獄殿·蝶向著少年問道。
「畢竟臨時整理的房間,可能過於破落了吧?如果感到不便還請一點要告訴我才是。」
「不,很整潔的樣子,我對這樣的環境反而很適應,,如果布置的太過花俏我反而會不知如何是好,辛苦了。」
晦的真意也是如此,繁華與簡樸,對於少年而言,後者是更貼近常態的生活。
「是嗎,那樣就好。不過向我道謝可不太對,畢竟那不是我的功勞。」
紫獄殿·蝶用手向少年示意著一旁巫女和紅滅卻·劫站立的方向。
「在我早晨去迎接你的時候,是緋暝大人和劫整理打掃的。」
「是嗎,多謝了緋暝……大人,劫。」
蒼夜·晦向著費心給予自己幫助的兩人真誠的道了謝,畢竟把一個儲物室在一個早晨裏清理好,在蒼夜·晦想來,對於兩位女性來說,應該不是很輕鬆的事。
「…………」
閉目養神的紅滅卻·劫,看來並不十分在意。
「哎呀哎呀~~不行不行~~」
蒼夜·晦對巫女奇怪的反應露出疑問的神情。
「劫和蝶的話,都太頑固了,不過我不希望晦也這樣喲。」
巫女的笑容依舊那麼柔和,而又讓人感到安寧。
「晦的話,叫我緋就好了,好嗎。」
麵對巫女的期待,少年的思想認為應當回應。
「緋,是這樣嗎?」
「嗯嗯~~這樣就很好了。」
在巫女更加燦爛的笑容背後,蒼夜·晦能夠看到的隻是露出無奈神情的兩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