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切都被這噩耗,被這冷漠的現實打破了他心中那一絲不切實際的想法。
“是非要一戰不可麼?”郭威搖頭道,這一刻他即為後漢那朝堂中的諸公搖頭,也為這中原大地的鄉民搖頭。
他知此戰一起,成則為王,敗則死無葬身之地!雖如此想,但他絲毫不懼,對於戰鬥,他是再熟悉不過的。同樣為之惱火的還有河東軍參軍魏仁浦,作為河東軍的智囊,步調與郭威保持一致,他同河東軍中其他軍頭的想法也不甚相同。
這顛覆之戰,並不是如此輕易就打的,立國之戰,要在大義之上,要在民心之上,若是一味的強盛,卻忘卻了民心,便是第二個後漢,仍舊無法建立一個興起的能統一中原乃至複大唐之盛的國家。
戰場在沉默,平州在沉默,鄴都在沉默,北地三關在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死去。
北地所有人無法逃脫這場戰鬥,他們各自都麵臨著抉擇,麵臨著下一場,即將到來的戰鬥。
次日,鄴都迎來了龍城貴客,讓郭威、魏仁浦有些意外的是,來的正是他麼情報中,要與河東軍一戰的禁軍馬軍指揮使郭崇。
在史弘肇被隱帝鳩殺後,數十萬禁軍便落入郭崇手中,他也是國舅李業密謀的重要人物,但一直在龍城,在國舅李業一眾大公的監督下,不得不虛與委蛇,然而直到他控製住部分禁軍後,在大軍兵臨鄴都時,他悄然的輕裝密入鄴都。
“郭崇見過郭將軍!”郭崇見到郭威後,搶先一步施禮,並不因郭威此刻何種境地,任是恭敬如常,這到讓郭威原本準備的下馬威等一係列話語,沒了施展之地。
同為武將的郭崇並不壯,身體精瘦,但在郭威這樣的百戰之將眼中,這個略顯精瘦的軍漢,顯然也是武力超群的好手,抱拳拱手站在那裏,雖然年輕,但卻儼然有了大將的風範。
“哈哈!你我同樣是郭將軍,莫要如此客氣!”郭威笑著,虛托了一下,但因家中遭逢此難,心中苦澀未消,聲音不如平日的爽朗,有些沙啞低沉,“此番前來,可是有要事於某?”
“大將軍節哀!龍城之事,恕末將無能為力!”郭崇悲切道:“國舅李業、樞密使蘇逢吉等人與官家合謀此事,末將雖諫言,但人微言輕,絲毫不起作用,眼睜睜看著……”
“無妨,此事與你無關,本將心中有數!你來此處有何事於我,直言無妨!”郭威此刻不想與他機鋒往來,仍舊不離主題。
“末將不願率禁軍與河東軍一戰!”郭崇坦然道:“末將深信大將軍絕不是那不忠之人,還有史將軍同樣是忠烈之人,卻落得如此下場,道句不堪的話,某將怕那一日不開眼得罪了官家抑或是國舅,就身首異處了!”
“你倒是看得明白!”郭威聞言,無甚驚喜之狀,在郭崇踏進河東軍府中,他便能把郭崇的來意猜測一二了。
“末將愚鈍,眼看大戰臨近,不知如何是好,特隻身前來,請教大將軍!”郭崇依舊恭敬道,
郭威卻似乎不為所動,不鹹不淡的問道:“心中總是有些想法的吧,先道來,莫要讓本將揣度!”
“將軍英明!”郭崇歎道:“此戰不可避麼?!”
“此戰可避麼?”郭威曬笑的反問道,像是問自己也像是問廳下的兩人,郭崇、魏仁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