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柔情經典(2 / 3)

這年春天,櫻花公園裏的櫻花又開了。一年一度嫩綠的楊柳也在風中搖擺。小費手牽手領著一個長發女孩在草地上放風箏,那女孩白衣白裙長得非常美,隻是她的眼睛看不見。他們是在一個音樂會上認識的,盲女是個鋼琴師。

盲女說:“小費,小費,我聽見風箏在天上飛。”

小費每年都要帶他美麗的小美人魚來這裏“聽”風箏。她是那樣高興,而他又是那樣細心。小費告訴他的小美人魚,天是藍色的,雲彩很白,草地還剛返綠,柳樹已經青透了……

這時候,有個短發女人在一旁暗自垂淚。她回國後一直躲著小費,因為善良的小費早已娶妻生子。

“小費,小費,我聽見風箏在天上飛。”

那聲音一直刺痛著紅茹。紅茹像一隻失去了竹骨的風箏,飄飄零零的一頁布。她永遠不可能再找回屬於自己的那隻風箏了。

第五節 彩虹滑梯

“愛是一個不可回頭的遊戲。”傑甩甩長發,站在風裏。太陽正在西天漸漸沉下去,我有些怕了,怕黑,怕冰冷冷的風。我知道熬不過這個傍晩了,傑將永遠離我而去。

“如果你願意,就跟我一起走。外麵的世界很大,也很新奇。”傑說,“我必須趁年輕出去闖闖。”

“那麼愛情呢?是愛情重要還是金錢重要?”

傑咬了咬下嘴唇道:“其實……我是舍不得你……但是……”

說來說去還是金錢大於愛情。“愛是一個不可回頭的遊戲。”我重複了一遍傑的話,把它牢牢記在了心裏。“讓我們就在這裏分手吧!”我讓傑的背影在晩風裏漸漸遠去,最後化作一個黛紅色的剪影。天黑了,風涼了,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往家走。

去年這個時候,他第一次送我回家。我還記得那天晩上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呀?”我紅著臉對他笑笑說:“你就是傑吧?”常聽別人談起傑,談他的瀟灑,談他的才華、英俊和多情。總之傑是人們經常談起的話題,在見到他之前,我早就對他如雷貫耳了。

見到他,那晩的燈紅酒綠黯然失色。傑留一頭長發,晶亮的眼睛,筆直的鼻子,有力的下巴。“我喜歡他!”我聽到心底有個聲音在高叫。傑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仿佛要看穿我心底的秘密。

跳舞的時候,我覺得天旋地轉,已經看不清其他任何人的麵孔了。他的深藍色真絲夾克好像潮水一般柔軟而充滿質感,我把臉埋下去,下麵是一汪深情的海。

薩克斯管在吹,世界瀕於毀滅。人群散去了,大廈在坍塌。這世上隻剰下我和他,仍在不顧一切地旋轉,旋轉,就像傳說中的亞當和夏娃。那一晩的快樂足夠我享用一生一世了,傑依舊緊緊地擁住我,擁住薩克斯管吹奏出來的美妙音樂,擁住所有的燈光和笑臉。

晩會結束,傑送我回家。殷勤地替我拿外套,又幫我把長發從大衣領子裏撈出來,一切都做得好像老朋友似的得心應手。我瞥他一眼禁不住捫心自問:我們究竟是不是第一次見麵呢?

走到立交橋下麵的時候,我和傑像標本一樣被定在那裏,不說話。聽到風的聲音,燈的眼睛也在眨。傑忽然脫下那件藍色夾克遞給我,問我一句“感覺冷吧?”

我使勁搖頭,不肯接那件衣裳。

橋下這時又走過來一對情侶,定定地站在我們對麵,旁若無人地接起吻來。傑看看我,我看看傑,我們一起會心一笑跑開來。一路上拉著手,手心都是汗津津的。

事後,傑告訴我,他那天好想吻我,可別人忽然先吻起來,弄得他進退兩難。我把傑的夾克洗幹淨了想還給他。臉貼在那爽滑的絲綢上,想他。

傑總是帶給我意外的驚喜,在沒有約好的日子裏忽然來汸,看見我正趴在他的藍夾克上睡午覺;帶我到很遠的地方去散步,那裏沒有路燈隻有星星和吻。傑會在音樂台替我點歌,連點一禮拜同樣的歌,是那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我最喜歡的。認識我的人都問我是不是在和花店小夥計談戀愛,怎麼會有那麼多玫瑰可送呢?

戀愛真像是一架彩虹滑梯,我們雲裏霧裏在空中飄,一路鮮花,隨手可得的美麗。夢裏的故事一一變成現實,小說中的男女主人公變成我們。好多好多的情話,好多好多的歌,動不動就是眼淚,然後是吻,密集得像雨點。傑的柔情多得讓人無法承受,傑這樣的男孩,我一生一世不可能再遇。

傑的小屋裏,“昔日巨星”的位置已被我所代替,到處掛滿了我的相片——一個長發女孩,柔柔地看著他,又溫和,又美麗。

我知道傑也許不會給我一個安定恬靜的家,傑的才華使得他動蕩不安。但我卻無法主宰自己,我們已乘上那架美麗的滑梯,一路乘風而去,穿過那片片雲、層層霧、道道光,曆經無數美麗的故事,終於等來了這樣的結局。

“愛是一個不可回頭的遊戲。”傑甩甩長發,站在風裏。對傑來說,一切都經曆過了,不再神秘,不再新奇。彩虹滑梯也滑到了底,傑又回到地麵上來,重新審視這個世界,然後對愛過的女孩說聲“想你”。“想你”還是要走的,外麵有更高更遠的藍天。南方有海。

我不想再做個盼信的女孩,彩虹滑梯已成回憶。戀愛如此,世間萬物不都要經曆那麼一段美麗的弧線嗎?

所不同的是,彩虹滑梯有七種顏色。

第六節 快餐店裏的愛情故事

許言是我在快餐店打工時認識的。許言先來,我後到,他自然成了我的師傳和領導,指揮我幹這幹那的。

許言並不善言,倒是頗有幾分幽默情調,他會把吃的東西擺成很精美的孔雀開屛形狀,然後讓我們先吃孔雀的“下半身”,他自己盯著孔雀的羽毛遲遲不肯下筷子。

老板嫌許言裝快餐盒的動作太慢,就罰他到後麵洗盤子去了。許言把他那雙畫油畫的手泡在油膩膩的消毒水裏,甩了甩額角的長發,無可奈何幹起來。

這家快餐店的老板青青是個女的,對人非常嚴厲。她的店麵不大,卻裝璜得精美而又氣派。那天許言從住處帶來兩張畫給老板,老板說:“嗯,畫還不錯,不過你是來打工的,這點希望你別忘了。”

當著大家夥的麵說這些,許言覺得有些難堪,一整天情緒不高,中午吃飯的時候連頭都不抬一下。傍晩下班的時候,許言悄悄把我叫過來說:“水沁,這兩張畫送給你吧,在這些人裏就你心眼最好。”

“人家不要的畫,你才舍得送我,我不要。”我撐開傘準備出門去,外麵在下小雨。許言一下子衝過來鑽進我傘下,說道:“我沒帶傘,一塊走吧。”

一路走回家我才發現,我倆的住處居然離得不遠。許言是外地來的學生,他自己租房子住。

“上我那兒坐坐好嗎?我今天心情不好。”

許言的臉在淡色的雨傘底下被映得更加蒼白清瘦,一綹打濕了的頭發斜貼在臉頰上,像是誰用墨筆畫上去的黑道子。我轉身跑進雨裏,聽見傘頂的雨水滴噠滴噠響得很急。

晩飯後我沒跟爸媽一起下樓散步,推說我要留在家裏等一個電話。媽媽十分關心地問:“等誰的電話?”

雨後的天空又忽然亮了起來,在我的窗口橫貫著一條彩虹。我用手指輕輕劃著玻璃窗,卻觸不到窗外的雨水。那一顆顆晶瑩透亮的小珠子是剛剛下雨時掛在玻璃上的,現在卻淚珠兒一般地凝在那裏,動也不動了。

電話鈴響了,是他。

“你怎麼知道是我?”他問。

“我有預感。許言,我想要你的畫。”

掛上電話的時候,我的心劇烈跳動,有些喘不上氣來。我在冰箱上給父母留了張字條,說我到附近去取兩張畫,很快就回來。

那道彩虹跟了我一路。許言站在陽台上喊我的名字:“——水——沁——”聲音傳到好遠好遠。彩虹不見了,天黑下來。

許言的房間裏低垂著濃重的深黃色帳幔,把他和黑夜隔絕開來。我席地而坐,一張張翻看許言過去的畫,許言坐在我身後,不時伸出手來指指點點。他用發燙的身體緊貼著我的背,讓我感覺心慌意亂。終於,他扳過我的肩來開始吻我。窗外又在下雨了。

許言在雨地裏送我回家,我倆共打一把傘。許言在我耳邊一路輕聲地說:“水沁,我對你是認真的,你就相信我好了。”

我倆打著傘站在樓下又說了好久,身邊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把我們包圍了。

許言說:“上樓去吧,裙子濕了,你會生病的。”這樣說著,手卻緊拉著我,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夜已經很深了。

第二天我就生病了,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心裏煩得不得了。牆上掛著許言的畫,那畫在昨天夜裏也同樣淋了雨,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我仍把它們視為珍寶,因為那是許言畫的,背麵還寫有一行小字:“水沁,我的心。”

他是那樣浪漫和熱情,卻生就一雙憂鬱的眼睛。他那衝病態的蒼白和如漆的黑發,形成鮮明的對比,他自身就像一幅黑白照片、一件誘人的藝術品,散發著難言的魅力。

一整天我都躺在床上想著他,他卻沒來一個電話。我想一定是快餐店裏活太忙,老板又凶,許言分不出身來。暑假打工的學生很多,我也是圖新鮮才到那家店裏去幹的,以前我們常到那店裏去吃盒飯,老板問我們幾個文科生願不願到她店裏來幫忙?天上掉焰餅,哪有不願意的。

愛情是這次打工的意外收獲。我沒想到愛會像急風暴雨一樣說來就來。窗外下了一整天雨,玻璃上的雨水一點一點地積攢起來,然後彙成小河一樣彎彎曲曲的道子順流而下,玻璃上一直像在淌眼淚。

許言一直沒來電話。在我生病這幾天裏,許言竟像迷一樣消失了。我杯疑那夜我倆在雨中相戀相依,說不完的情話,那隻不過是一場幻夢而已,就像天上的彩虹,無論它多麼瑰麗耀眼,那也僅僅隻是一刹那的事情。

一星期後的一個傍晩,我推開許言的屋門。帳幔低垂,室內飄著若有若無的音樂。傘,油畫,男人,女人,吻,一切都和曾經發生過的情景一模一樣,隻是換了女主人公。

她,竟然是快餐店的女老板青青。這真出乎我的意料,一個男人竟能在幾天之內愛上好幾回,這樣的愛情又和店裏賣的快餐有什麼兩樣呢?

第二天傍晩,我收到許言托人捎給我的一個快餐盒,打開一看,見裏麵是用吃的東西擺成一顆心的形狀。以前我欣賞他擺的孔雀,現在卻不能接受他這顆快餐盒裏裝著的心髒。這種快餐式的愛情隻是轉瞬即逝的虹。我們永遠抓不到虹的蹤跡,我們無法跟隨彩虹。

“青青她老公遠在澳洲,我們隻是逢場作戲……”電話裏傳來許言的聲音,“水沁,你聽我跟你解釋,其實我心裏真正喜歡的是你……”

我把電話機放在一邊,去窗邊看雨。問彩虹,彩虹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七節 眨眼晴的聖誕樹

小輝說讓我在香格裏拉的那棵聖誕樹下等他。出門的時候,天就開始落雪了。

落雪不浪漫,路會變得很滑,天會變得很冷。我一直害怕過冬,雖然我是冬天裏生的孩子。一想起就要見到小輝了,我的心連同身體都在格格發著抖,我拿不定主意該穿哪件衣裳,小輝喜歡什麼顏色呢?

雖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裏,我們也有過無數次書信往來,但卻從來不曾見過麵。小輝總說他要“閉門寫作”或者“閉門讀書”,他是一位作家和詩人,我不能因為我而打擾他的規律和寧靜。

我倆都怕打電話,於是就寫信。小輝的信總是寫得很長,有點“大哥哥式”的絮叨,但很讓人感動。他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詩人,而那時我隻是個平平常常挺老實女孩子,卻有著詩人般的怪癖和敏感,怕打電話,怕與人交往。我坐在自己的小屋裏靜聽雪花落地的聲音,一隻孤鳥在雪中鳴叫,我以為那便是我。

我太想認識他了。文章裏的他總給人一種前世見過麵的感覺,小輝,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呢?我想小輝一定很傲,目中無人是個帥男孩,圍著他轉的女孩一定很多,我又何必去湊熱鬧呢?

就這樣自相矛盾了一段日子,心裏麵念念不忘的仍是小輝。在陽光燦爛的下午我會到街上去買有他名字的幾本雜誌,然後盤腿坐在地毯上細細地讀。小輝的音容笑貌已變得越來越清晰了,他的文字像神靈般一點點觸動著我的心,或哭或笑,都是為了小輝。

大偉說他也喜歡小輝的文章。就是為了這一點綠,我和大偉成了朋友。那是暑假在“體院”打網球,對手忽然殺出一個明星般的球員來,他扣殺得是那麼專業,對待一個連拍子都不大會拿的小女孩,他也忍心?我已被他累得招架不住了,幾個回合下來,全身已濕透。大偉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說:“打得不錯,以前常打網球吧?”

“錯了。”我說,“我這是此生第一次,剛才騎車來的時候,我連拍子還不會拿呢!”

一起從“體院”騎車出來的時候,大偉竟停下車來買有小輝名字的雜誌,讓我不大不小吃了一驚。以前總以為小輝的文章是寫給女孩子們看的,而大偉卻說,好的作品是屬於全人類的。

我們一晚上都在談論小輝。大偉請我吃了一頓又豐盛又精美的晩餐,送我回家的路上,大偉在我手心裏寫下七位阿拉伯數字。我說我不會打電話給你的,他居然站在星空下很燦爛地笑了。

大偉嘴角銜著自信,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說:“再見,凝凝,我想你會打電話給我的。”

我躺在床上一直都在想,他為什麼那麼自信呢?他為什麼不是小輝呢?這樣過了一個星期,手心上的電話號碼早已洗掉了,但腦子裏的那七位數字卻怎麼也忘不掉。

在夏天最熱的季節裏,我和大偉開始熱戀。大偉擁抱我的時候,總是很用勁。我在他的懷抱裏,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安全感,偶爾想起小輝來,自覺很不應該。小輝,小輝,你還好嗎?我現在終於做了別人的女朋友,而不是你的。

大偉說:“凝凝,你這種魂不守舍的樣子最讓人憐愛。刮風下雨的時候我總是想起你,想打個電話給你問問你可好?可你又怕聽電話鈴。”這番話說得我心直酸。這樣一心一意的一個男孩,我再總惦著別人,對不起他。於是閉起眼睛來被他吻,那種感覺會使人忘記一切,包括我內心深處的小輝。

在大偉的臂彎裏呆久了,被他寵得不像樣子。大偉每星期都要到“體院”去打一次網球,已經堅持好幾年了。但自從有了我以後,網球就打不成了。我喜歡遊泳,而他幾乎是個旱鴨子,有一次我們幾個朋友合夥把他推進水裏,大偉幾乎送命。大偉嗆了水,大偉喘過氣來仍說“沒關係,凝凝你別在意。”

我的眼淚滾出來,大偉伸手去抹,用嘴舔了舔說:“是甜的。”

遊泳池邊到處都是人,弄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

那天晩上我們溫存到很晩。我把臉埋進他的懷抱裏任他撫弄親吻,身體飄飄的像一條隨波逐流的魚。海浪在身邊來了又去,潮水卻始終衝不到我內心深處去。我知道我心底的那間小屋是為誰而留的,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我快被情感撕成碎片了。

大偉說:“嫁給我吧,我要讓你做我最美麗的新娘。”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知道那人並不是小輝,就捂著臉邊哭邊跑地衝到街上,衝著追上來的大偉喊:“不,我愛的不是你,是小輝!”

大偉扳過我的肩頭道:“怎麼咱們戀愛這麼久了,你還在念念不忘那個人呢?你們又沒見過麵。”

“總有一天會見麵的,大偉,原諒我,我對你不好。”

聖誕前夜大偉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去吃飯,我卻接到小輝的電話。小輝說讓我在香格裏拉的那棵聖誕樹下等他。就這樣一句話,讓我興奮得幾乎暈過去。

大偉說兩條路由你選擇,要麼你就去,要麼咱們就斷。我選擇了後者。

出門的時候,天就開始落雪了。香格裏拉口前那棵聖誕樹遠遠地向我眨著眼睛,雪越下越大了。我一直站在大樹下等小輝,三個小時之後,我幾乎被雪埋起來。

“小妹妹,你在等誰?”那個好心的門衛終於看不過去了,他命令我立刻回家去。我不相信小輝會編我,隻要那棵眨眼睛的聖誕樹還在,小輝就一定會來。

小輝他沒有來。

午夜的鍾聲遠遠地傳來,大偉他們此刻一定呆在暖和的屋子裏開舞會。我的全身已經凍僵了。我知道我已經失去大偉,可為了小輝,我不後悔。

三天後收到小輝的一封來信,信上說“凝凝你太美了!我很自卑。那天晩上我一直隔著玻璃看你,但我沒有勇氣出來見你。我長得很醜,沒法和你身邊那些白馬王子比。”

後來才得知小輝是一位坐輪椅的青年。我設法找過他,他卻從此隱姓埋名再也不寫文章了。

大偉的婚禮我沒去,據說是很熱鬧的。眨眼睛的聖誕樹已經不見了,我也不再是個小女孩了。

第八節 香蕉船

在這條水果街的盡頭,有一個“55號”攤位。那是一個又瘦又小的駝背老人,整日坐在攤前殷勤伺候著他的香蕉。那些香蕉燦黃誘人,一彎一彎像一隻一隻美麗的小船。

每回到鴻君那裏去看畫,我都要穿過這條長長的水果街。

鴻君是個很窮很窮的畫家,25歲了,還要靠父親養活著,為此,他曾經想過自殺。鴻君四歲那年母親就死了,是父親一手把他養大。鴻君說要報答父親,就得拚命畫畫。畫是鴻君的事業,也是鴻君的命根子。盡管到目前為止鴻君的畫一幅也沒賣出去,但作畫的熱情絲毫未減。他相信真正的天才是不會永遠寂寞下去的。

鴻君就是這麼個人,一條道兒走到黑。可我就偏偏喜歡上他這一點。

我總是在駝背老人的攤上買了香蕉帶給鴻君,因為鴻君說過吃香蕉最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