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意識:隨時激活的職業庫存
專欄
作者:高明勇
傳媒人要主動培養“檔案意識”,一為還原新聞現場,二為發酵職業積累,三為建立新聞之學。
4月20日,星期六。早上8點半左右,我起床後邊刷牙邊刷微博。
當“雅安地震”幾個字眼出現後,我馬上向客廳跑,打開電視:上海的東方衛視已經開始直播了。我一邊看直播,一邊開始激活與地震有關的“職業檔案”。
書架上,有錢鋼的《唐山大地震》、南香紅的《巨災時代的媒體操作:南方都市報汶川地震報道全記錄》,還有朱幼棣的《悵望山河》,我記得在這本書中作者曾說道:“汶川大地震後,中國西南有可能進入新一輪地震活動期。對地震研究和預測預報,不能輕言放棄。汶川之後,下一次強震會出現在哪裏?”而雅安,正好地處西南。
最重要的是,我第一時間從電腦中調出了《新京報汶川大地震評論集》。這是2008年汶川大地震之後,我在工作之餘著手的提高“檔案意識”的工作之一。簡而言之,就是將正在進行中的工作及時進行整理和存檔,為職業庫存添磚加瓦,以備不時之需,隨時激活。
在這個評論集中,有當年5月13日《新京報》的第一篇社論《麵對天災,並肩的我們就不是弱者》,5月14日社論《救災,對所有愛國者的動員令》,5月15日《新京報》號外刊發的評論《麵對災難,讓我們啟動哀悼儀式》,以及接下來關於汶川大地震的每一篇評論,乃至周年紀念性評論,累計上百篇。
當時,這些評論幾乎都是當天各大門戶網站的頭條評論。《麵對災難,讓我們啟動哀悼儀式》一文,呼籲政府通令全國降半旗為死難者致哀——這個觀點在三天後,即5月19日成為現實。
在“雅安地震”之後,激活這些職業庫存,很容易就進入到應對地震的工作狀態。
事實上,就我個人而言,這幾年在工作中一直有意識地培養“檔案意識”,比如建立《新京報》每一年度熱點問題的評論集,即關於這一熱點問題所有評論的目錄,每一年大致有30個評論集。再如在時事訪談中,每一次都盡可能保存訪談的采訪提綱、現場錄音、采寫初稿、專家的修改版本、分管領導的修改意見或修改版本、最終的見報終稿,以及讀者反饋。還有就是保存好主管部門的新聞紀律、通知和相關要求。
主動培養“檔案意識”,我認為積極意義主要有三:
1.還原新聞現場
日常工作中,我注意把采訪本編號存檔,裏麵盡可能保存好一些有價值的原始材料,比如選題報題單,比如采訪提綱。在我負責的《新京報·評論周刊》上,有一個版麵是“記者手記”,主要是為熱點新聞的第一現場記者的報道心得,新聞背後的新聞,為熱點新聞備檔。
這些都有助於隨時還原新聞現場,並且,更重要的是,在麵對一些突發事件的時候,媒體人無法預料新聞走向,大多是“無意識”或“下意識”地去操作,事後的歸納、分類,有利於梳理出一條脈絡,媒體秉持的價值觀、方法論就會躍然紙上。
當然,還原新聞現場,意義並不是為了滿足自戀式的回憶,而是為新聞研究、新聞教學提供第一手的豐富資料。
2.發酵職業積累
近來,我在《新京報傳媒研究》雜誌上撰寫了一些研究性文字,比如《“年度好聲音”是如何產生的》,談《新京報》創刊十年中刊發的與社會成長相呼應的評論是如何選出來的,分別是“年度評論”(年代的聲音)、“社論精選”(報章的聲音)、“聲音檔案”(個體的聲音)和“時代熱詞”(群體的聲音),這些評選工作量浩大,“如何選”是個大難題,查索“評論檔案”就成了捷徑之一。
3.建立新聞之學
對於新聞學來說,不管是外界,還是業界,似乎都認可“新聞無學”的說法。
原因之一,就是關於新聞似乎無從學起,很多媒體甚至更青睞新聞學專業之外的學生。
我一直在想,從實踐角度看,新聞學有屬於自己的方法論,比如是否可以建立“新聞發生學”,揭示一條新聞的發生到底有哪些因素在發生作用?套用托馬斯·戴伊的那本《誰掌管美國》書名,誰在影響中國媒體的新聞?這些,僅靠報章上的新聞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在“檔案意識”下存檔的職業庫存,互為補充印證。
(作者為《新京報》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