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圖靈測試引發的聯想(2 / 3)

說到婁布諾獎,它的共同創辦人、心理學家愛潑斯坦(robert epstein)還鬧過一個大笑話。愛潑斯坦在2007年通過一個約會網站結識了一位名叫伊萬娜的俄國女士,不久之後他開始給她寫長信。伊萬娜也回長信給他,在信裏講述她的日常生活、家庭狀況以及對他與日俱增的感情。直到4個月之後愛潑斯坦才發現伊萬娜竟然是一個聊天機器人!

每年的圖靈測試的結果,並不必然會隨著人工智能的進步而逐年提高。比如,2008年聊天機器人的得票數就遠遠高於2009年的。這是因為作為聊天機器人對手的真人也會不斷提高自身回答問題的技巧,以使裁判們更容易辨認出他們才是真實的人。從這個角度看,圖靈測試可以說是人與人工智能的博弈。一方麵是應用人工智能的方法使聊天機器人更能混淆視聽、更好地偽裝成人;另一方麵是人想方設法地證明自己才是真實的人。這項博弈實際上也將一個古老的哲學命題又一次擺在人們的麵前:怎樣定義人自身。

古希臘的哲學家們感興趣的是如何區分人與動、植物。比如,亞裏士多德認為存在有三種靈魂:第一種是“營養性”的,源於生物滋養和生長,為動、植物與人所共有;第二種是“欲求性”的,源於運動,隻為動物與人所有;第三種是“理性的”,為人所獨有。其最關鍵的特性是靈魂是行為的結果而不是行為的起因。也可以說亞裏士多德是用行為上的能力來區分人和草、木、禽、獸。這與圖靈測試似乎有相通之處,圖靈提出的正是以機器的行為來判定它是否能思考。與亞裏士多德不同,笛卡爾不但認為靈魂隻有一種並僅為人所獨有,而且自我以至整個世界的存在不是取決於感覺、認知、體驗等等,而是取決於思維。從而有了那句名言:“我思故我在。”人工智能對哲學的一項重大挑戰正是在這方麵,如果有一天機器可以具有思維的能力,那到底如何定義人、如何定義自我?當然,思維的定義也許不像圖靈提出的那麼簡單,比如,笛卡爾的“思”應該是更廣義的,不單單隻涵蓋邏輯思維和分析。但隻要有明確的定義和標準,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總是有可能實現的。計算機及人工智能的出現,使哲學家們不但要區分人與動、植物,還需要區分人與越來越智能化的機器。

計算機的出現使我們不得不開始重新認識人類的特質。一些以前被認為是人類所獨有的能力,像邏輯推理、分類歸納恰恰成了計算機的強項。而有些本不為人特別重視的能力,像漫無邊際的閑聊和寫作這類需要一定想象力或創造性的行為卻是計算機所望塵莫及的。這樣看來,人類對自身的定義也許不再能僅用一兩種能力來界定,而是需要一個綜合且多元的組合。

目前計算機常用的運算模式與人腦的思維模式還具有本質性的差異。計算機一般是采用縱向的算法(源於圖靈機的構想),即一步接一步地算,就像我們平常算算術那樣。但人腦在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是這樣工作的,比如,在我們談話時,一句話的意思往往可能有多種解釋,很多情況下也不單單取決前一句說的是什麼,而是取決於整個對話的過程以及談話的對象甚至環境。這大概既是聊天機器人為什麼一直無法通過圖靈測試的最根本原因,同時也是人工智能的另一重要領域——機器翻譯所麵對的難題。於是運算模式的變革開始逐漸受到計算機科學家們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