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原形畢露(1 / 3)

劉老太爺揚了揚書中的冊子,笑道:“那好,老夫就不多廢話了,書就在這,不知哪位來拿?”

阿儂搶身而出,道:“我去拿。”淩雲霄忙忙跟在其身後。

蟲夫人沉聲喝道:“你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書在他手,豈是那麼好拿的?”當即揚聲道:“劉老爺,你把書拋過來,老身保證,書一到手,我等立即退走,絕不難為你們。”

劉老太爺道了聲:“好。”手一揚,已把冊子拋了過來。

蟲夫人本以為他如此作為必有深意,就算不然也會討價還價一番,想不到竟答應得如此爽快,還沒深思到底裏邊有何玄機,那書已飛射而來。

書冊尚在半空,而劉老爺子背手立於車上,身形巍然不動,看來不似有詐。阿儂性子急,嬌吒一聲,高高躍起,向那書迎去。

阿儂這下子使得突然,蟲夫人等人大驚,還沒來得及反應,阿儂人在空中伸手一撈,已將那冊子穩穩拿在手中,就在此時,劉老太爺身子一動,身法奇快無比,後發先至,就一眨眼的功夫已晃到阿儂身前。

阿儂手握冊子,正滿心歡喜,正待返回,便覺眼前一黑,一人已閃至身前,還沒來得及細瞧,便感勁風撲麵,壓力之大,頓覺一口氣都要呼不上來。

劉老太爺右手一伸,已是捏住阿儂脖頸命門,落下地來。

劉老太爺身形方才一動,眾苗人皆驚呼出聲,多人已是齊齊喊道:“小心!”隻是這老家夥動作實在太快,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他便已來到阿儂身前,再瞧之時,阿儂已在他手中。

淩雲霄與蟲夫人剛想起步,便見阿儂已然受製,投鼠忌器,再也不敢往前一步。蟲夫人怒道:“劉老爺,你這是何意?”

劉老太爺哈哈笑道:“書我自然要拿,少不得,要這小姑娘護送老夫一趟了。”

淩雲霄雙眼就要迸出火來,罵道:“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拿個女人做擋箭牌,也不嫌害臊?有本事放開那姑娘,和小爺我單打獨鬥一場。”

劉老太爺麵色平靜,也不受他所激,盯著蟲夫人道:“素聞夫人對待自己的族人,如同對待自己的兒女一般,不知這女娃娃的命,會不會比這本書更重要?”

蟲夫人微微手腳顫抖,用拐杖指著他半響卻說不出話來,顯然已是氣極。淩雲霄瞧見劉軒昂握著阿儂頸部甚緊,阿儂麵色蒼白,頓覺心如刀絞,大吼道:“你這個老匹夫,你再不將她放開,小爺有生之年,定將你碎屍萬段,若違此誓,如同此刀。”伸手從旁人腰間拿過一柄腰刀,一手握柄一手握刃,雙手一拗,哢的一聲,那精鋼所製的腰刀頓時斷成兩截。

他看似隨意之極,毫不費力就將一柄精鋼大刀從中折斷,劉老太爺見他使出這麼一手精妙功夫來,不由“哦?”了一聲,方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有些奇道:“你這娃娃,功力不錯啊?”

淩雲霄冷笑一聲,道:“你這糟老頭,身子板能有此刀硬麼?”

劉老太爺見他數番數落自己,也不生氣,輕笑一聲,淡道:“刀是死物,與活人如何能比?”鬆開緊握阿儂之手,緊接著又在阿儂頸上一彈,阿儂頓時軟癱下來,他將阿儂扛於肩上,轉身行回車旁,對著車內道:“洪老師,將李長官帶上,咱們走。”言畢又對著後邊叫喊道:“各位小哥,下車隨老夫一同離去吧?”

從劉老太爺拋書到製人再到回身,陽有儀等人是瞧得清清楚楚,此時個個方才恍然大悟,陽有儀伸右手一拍大腿,道:“這老家夥果然老奸巨猾,我細細一想,此時才明白,他明知那些尋常士兵和馬幫弟子根本不能抵擋住苗人蟲蠱的襲擊,偏還要大張旗鼓的出行,弄出一番聲勢來,想來是做給人看的,故意為之,就等苗人來攻,眼瞧勝局已定之機,苗人心態自然鬆懈下來,才突然出手,一招扭乾坤。”

風樂點頭道:“故意示敵以弱,讓人生出麻痹心理,最後才一擊奏效,隻是他如何知道阿儂姑娘的身份特殊?若隻是抓了個尋常子弟,想來這計謀還不大大縮水了?”

風樂這一問,陽有儀頓時一時語塞,不由擾了擾頭,道:“這還真有些不明白了。”

風樂笑道:“咱們計劃得改改了,暫時還是不要輕取妄動,繼續混在他們中間,等待時機,奪書救人。”他話一說完,陽有儀和陰無極兩人點頭同聲應是。

陰無極突道:“馬幫那幾人知道小三是我們師弟,萬一揭破了怎麼辦?”他聲調森冷,此時的話語更是讓人如澆冷水,從頭涼到腳。

陽有儀想了陣,咬牙道:“別管他們,他們不說破,我們就不翻臉,他們若是說破,和我們三人之力,不能奪書救人,自保逃命的功夫還是有的。”當下三人竊竊私語,商量奪書救人的諸多細節事宜。

其實他們幾人不知,劉老太爺心裏可就明鏡似的,他初時考慮,的確是想製住蟲夫人,但從蟲夫人一行人現身時起,他就一直在冷眼旁觀,見到那小姑娘呆在蟲夫人身旁,其他苗人神色對她甚為敬重,他便知這小姑娘身份極為特殊,定是苗人中的重要角色。待見那姑娘性子急,搶著來拿書,自是喜出望外,便將她捉來,這姑娘年紀輕輕,功力尚淺,對付起來自然要比蟲夫人容易得多。

淩雲霄見他帶著阿儂要走,不由大是著急起來,聲音有些顫抖著急道:“你這老兒,把她放開,我隨你去如何?”說著抬步就想往前。

蟲夫人伸杖攔住,道:“劉老爺,咱們有話好商量,你將那閨女放了,讓老身替她如何?”

劉老太爺轉回身來笑道:“夫人,你一身使蟲毒的本領,端是出神入化,老夫就算再糊塗,也不至於笨到將你帶在身邊的道理,弄得老夫夜不敢寐,食不能安,這就得不償失了。”

淩雲霄急怒攻心,大吼一聲,身形一展,便向劉老太爺躍去,他盛怒之下,此時已全然不顧阿儂生死,隻道阿儂此去,也是九死一生之事,何不如現在就斃了這老匹夫,萬一阿儂有什麼三長兩短,他與阿儂一塊去也就是了。

蟲夫人等人眼見淩雲霄竟喪失了理智,齊齊驚呼一聲,想要阻攔,哪還來得及?劉老太爺見他撲來,“咦?”了一聲,口中道:“你難道真不怕我殺了這女娃娃?”話聲才落,淩雲霄已經撲到身前,雙拳一前一後,分擊劉老太爺頭腹兩處,拳風淩厲,他盛怒之下,出手盡是全力,已是不留絲毫餘地了。

就在淩雲霄躍起衝向劉老太爺之時,陽有儀三人同是低聲驚呼了聲,陽有儀歎聲氣道:“這小三,脾性也太魯莽了點了,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了麼?”三人躍出車外,已見淩雲霄動上了手。

劉老太爺笑道:“老夫就受你這一擊瞧瞧,是刀子硬還是老夫的身子硬?”話音聲中,噗噗兩聲中,淩雲霄雙拳已是實實在在擊在他的頭腹處,按著淩雲霄的功力,又是全力施為,這下子將劉軒昂打個正著,不死也是殘了。

雙拳打實,淩雲霄卻感覺有些異樣,擊在劉老太爺頭上那拳,如擊鐵板,堅如磐石,拳頭生痛,而擊在胸腹間那拳,卻如擊在棉絮中一般,軟綿綿的無處著力,力道竟像消失得無影無蹤。

淩雲霄正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卻聽劉軒昂笑了一聲,道:“還給你。”淩雲霄觸在他腹中之拳突感傳出一股大力,奇大無比,淩雲霄覺得手上一麻,緊接著全身一震,哼都沒哼一聲身子已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向後飛跌而出,摔在馬道之上。

蟲夫人等人趕上前來,伸手扶起淩雲霄,但見他雙眼緊閉,麵如金紙,嘴角溢血,氣弱若絲了,可見肝髒必受了嚴重之極的內傷。

劉老太爺笑道:“這娃娃雖然身手不錯,但屢次出言不遜,這次就權當給他個教訓吧。”

陽有儀幾人眼見淩雲霄受了傷,不知傷勢如何,心底雖著急萬分,但麵上卻不露半分神色,緩緩行到劉老爺子身邊。甲大諸人也跟著趕了上來,甲大眼見那苗人青年甚是臉熟,隻是一時之間,又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蟲夫人將淩雲霄交給其他人,讓他們抬去療傷,站起身來冷道:“好,我們放你們走就是,但劉老爺,你要記住,你雖然功力通天,我們奈何不了你,不過你也是有家小的人,若這姑娘少了根頭發,咱苗家人自會把這帳記到你家人身上,到時候大家最多是拚個兩敗俱傷,魚死網破,你也別想討得好去。”言畢又對甲大諸人道:“你們回去稟告你家幫主,金蠶蟲蠱害人一事,待老身查清了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本是要與你們一同前往的,但現今之事,你們也瞧在眼裏,恕老身食言了。”

她此話一出,劉老太爺麵色微微一動,但又恢複平常,笑道:“夫人盡管放心,隻要我等脫出險境,自然就會放了她,絕不為難。”

蟲夫人點點頭,毫無表情道:“好,希望劉老爺信守承諾,你們走吧。”

劉老太爺笑道:“那就多謝夫人了。”言罷轉身帶著一群人往前路就走。

甲大行到蟲夫人身前,抱拳道:“希望夫人也能夠信守承諾,我等就相信你這一次。”

蟲夫人冷言道:“放心,我們苗人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說話也是響當當的,說過的話自當遵守,不像某些人,說話如同放屁一般,放過就算,臭不可聞之極。”她故意提高聲調,眾人是聽得清清楚楚,劉老爺子卻麵沉如水,似這話與他無關一般,不聞不應自顧前行。

甲大道了聲:“好,告辭!”轉頭邁開大步就走。

蟲夫人待他們走遠,沉聲道:“叫人跟著,但不能露了行跡,也萬不可打擾他們。”身旁有人應聲去了。

山上下來了幾條漢子,先前那人正是尤旺大,行到蟲夫人身前行了禮,有些不解道:“婆婆,怎麼不打了?”他方才一直待在山上,並不知山下發生了何事。

蟲夫人歎了聲氣,道:“尤家侄兒啊,奪書之事,暫緩一緩吧,婆婆應承你的事,自然是要做到的,不過眼下最緊要的事,不單是奪書,還要救人。”

“救人?”尤旺大一臉茫然,旁邊已經有人開口發言,將剛才之事一五一十說給他聽,尤旺大聽完,一臉惶急,忙不迭道:“此事因我尤家而起,如今累得阿儂妹子被人擄了去,淩大哥還受了傷,實在是…..我這就帶人去追,定要把阿儂妹子救回來。”說著就要抬步去追。

蟲夫人阻攔道:“慢著!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可著急不得,如今書和人都在別人手裏,什麼都由他們說了算,還是得想個萬全之策才好,既要奪書還得救人。”

劉老太爺帶著眾人一路往前趕,別瞧他年老身薄,可肩上扛著一人,卻還是走得輕鬆之極,若不是他怕別人跟不上他,故意放緩腳步,隻怕此時都已經行到哪去了。

一直走到天色放晚,劉老太爺才停下腳步,道:“一日急趕,估摸著也走了近百裏地了,此處已無苗寨,再往前兩百多裏,就是省城大道,就是脫離苗人的勢力範圍了,各位今日鼎力相助,老夫甚是感激不盡,日後必有重謝。”說著不住抱拳拱手對著眾人行相謝之禮。

甲大聽他話語,竟是分別之意,不禁疑惑道:“老爺子不去省城了?”

劉老太爺笑道:“省城?我去作甚?”

甲大更奇,道:“您老敢冒風險,從苗人手中奪得此書,一路拚死護送,不就是為了拿它去省城獻給那些大人們嗎?”

劉老太爺麵色甚是奇怪,盯著甲大,一臉詫異道:“甲老,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方才你不是見著了,我等力戰不敵,書還不早被苗人奪走了?現在哪還有什麼書冊?沒了書,老夫拿什麼去省城?自然是不去了。”

甲大瞧他一臉正色,不似說假,可方才他明明瞧見老爺子將書失而複奪,根本未曾將那冊子交還給苗人,難道那冊子是假的,真本早被苗人奪去了?可想想有不對,苗人若真奪得此書,為何還三番四次前來騷擾?孰是孰非,難辨真假,令他不由愣在原地,一時也沒了主意。

劉老爺子瞧著甲大神情,露出個神秘莫測的笑容,道:“甲老莫非不信?”接著揚聲對著眾人道:“方才大夥兒都看見了,苗人勢大,咱們情非得已,已經將書交還了,否則如何能脫出重圍,大夥兒說老夫之言對不對?”眾人麵麵相覷,俱不明他此意何為?

陽有儀幾人冷眼旁觀,也是不明他此話何意,陽有儀心中暗道:“這老家夥欺我等幾人個個眼瞎麼?難不成他又要耍什麼花招?”

劉老太爺望著洪通海道:“洪老師,你信麼?”

洪通海雖也不知道他是何意,但曆來對劉老太爺忠心不二,他的話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當下大聲道:“我信!”

劉老太爺點點頭,轉行到陽有儀幾人身前,笑道:“幾位小哥,你們信麼?”

陽有儀尚在沉吟中,風樂輕拉他右手袖角,已是笑嘻嘻搶前答道:“自然是信了,苗人人多勢大,又甚是邪門得緊,我等力戰不敵,唯有交書保命,那是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劉老太爺哈哈一笑,又行到那群馬幫弟子前,在人群前站住身子,眼睛緩緩掃過眾人一圈,沉聲又是問道:“你們信麼?”

那群弟子互相對望,不敢說信,也不敢說不信,劉老太爺靜候良久,皆無人出聲,點點頭笑道:“好,如此說來,你們是不信了?”

“好,好,好!”他連說了三個好字,突地麵色一沉,身形一動,已經如同一隻大鵬闖入人群中,指東打西,拳打腳踢,每一式每一招揮出,都是勁風呼嘯,呼啦啦就掃下一片人。他肩扛一人,動作卻絲毫不受影響,快捷無比,如同鬼魅,在人群中穿來行去,每過之處,都是慘呼連連,血肉橫飛。

馬幫弟子人多,他務求在最短時間內全殲,不留活口,自然是傾盡全力,他功力通絕,又是突然出手,那群馬幫弟子雖然也會些粗淺功夫,但在他這個超凡脫俗的絕頂高手之前,又是猝不及防之下,就如同紙糊的人,根本毫無還手之力,任他宰割,轉瞬之間,就被他殺了大半。

事發突然之極,馬幫四大護法和陽有儀幾人因事先毫無預兆,根本不知他突然出手,待一發覺,他早殺了多人了,剩下的弟子回過神來,大驚失色之下,立馬想四散逃開,可劉老太爺如何能讓他們逃開,雙腳不停,將地上石子泥塊不斷踢起,朝四方激射而去,噗噗聲中,不斷有人在鮮血飛濺中中矢倒下。